小二听到招呼,忙不迭地跑了过来,躬身笑道:“这位爷,您是要添酒,还是要加菜?”
伊杜立眨了眨眼睛,使劲用手一胡虏:“不添酒,爷也不加菜……你给爷说说,这隔壁坐的是什么客?这哭来哭去,听得人闹心。莫不是有哪家的恶少在此,调戏良家妇女?”
小二见他醉态可掬,心里很是好笑,能抛头露面的,哪里有什么正经良家妇人?心里想着,面上却还是恭敬地回道:“爷您误会了,隔壁就是一女客,像是遇到什么烦心事,要了两壶酒。这许是醉了,要不小的过去说说?”
伊杜立听了,摇头晃脑道:“听她哭得这般委屈,指定是受了欺负,爷我过去瞧瞧,这天子脚下,还是好人多啊!”说着,也不管那小二,出门往隔壁去。
小二唬了一跳,不管这妇人是良家,还是娼门,若是在店里闹出点事来,不就是砸了饭碗么?
伊杜立带着酒气,也有着几分横劲儿,小二不敢去拦,见曹颙这同行而来的客人,还清醒着,便求道:“爷啊,您可千万帮着拦一拦,小的这就请掌柜的过来!”
曹颙第一次见伊杜立醉酒,没想到他是这个酒品,心里也有些后悔。他对那小二道:“没事儿,我拦着他,你也别声张。悄声叫掌柜上来侍候。省得闹出点儿什么,两下都不好看!”
小二躬身应了,曹颙大步出去,跟着伊杜立身后进了隔壁雅间。
酒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却是只动了几筷子,酒桌边上,一个穿着绯红衣衫的女子趴在桌子上,“嘤嘤”地哭着。
听到有人进屋,她随手将桌边的酒盅冲门口扔了过来,一边慢悠悠地抬头,一边开口怒道:“贱婢,叫你在车上等我,你还敢上来……”
虽然是娇呵之下,但是这番梨花带雨的模样也看得伊杜立身子发麻。他家中妻妾通房也是一堆,但是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更不要说酒是色媒人。他竟是看着那酒盅飞过来,避也没避。
到底是女人家,能有多少力气,那酒盅砸了伊杜立肩膀一下,便坠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曹颙低着头,跟在伊杜立身后进来,正想着怎么不伤颜面地将伊杜立架走。听到这酒盅落地的声音,他吓了一跳,抬头望去,与座位上那女子望了个正着。
不知为何,曹颙瞧着这女子有些面慌的,像是哪里见过一般。
那女子抬头,见进来两个大男人,酒醉之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味儿来。她正醉眼瞧着,待看到那后边的曹颙,不禁睁大了眼睛。
她心中酸涩难挡,眼泪簌簌地落下,举着手指,哭道:“你……你好狠的心……”
伊杜立听得迷糊,只当是自己旧日的想好,还在使劲琢磨是哪一个。
曹颙却是听了声音,想起一人来,仔细看了两眼,可不正是杨氏瑞雪。
杨瑞雪阖上眼睛,泪如雨下。
曹颙顿了顿,问道:“白少夫人,你怎么在此?”
“白少夫人……白少夫人……”杨瑞雪抹了一把眼泪,打坐位上起来,晃晃悠悠地凑上前来,笑着说道:“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白少夫人……奴儿……曹爷可以唤奴儿杨奶奶、杨东家、杨姑娘……”边说,边走,却哪里走得稳,一下子堆缩到地上。
刚好坐在方才落地的酒盅碎片边,因她手心着地,正好扎了个正着。
她“哇”了一声,大哭起来,举着受伤的手掌哭道:“疼……好疼……”
曹颙本就同她没什么交情,又想起她方才说不再是“少夫人”,以为她被夫家休了。
现下,见她满手血淋淋的,哭得孩子一般,曹颙叹了口气,回头叫掌柜的的使人请个郎中过来。
伊杜立虽是带着醉意,却也听出来,面前这美艳的女子是曹颙的旧相识。虽是想要上前搀扶她起来,但是顾及到曹颙,便没有挪步。
曹颙想着杨瑞雪过去所为,不愿意同她纠葛太多,便也止步不前。
杨瑞雪听说要请郎中,哭着摇头道:“不要看郎中,不要看郎中……药……药里有毒……”
曹颙见她这般孩子气,又好气、又好笑,上前道:“白……杨姑娘,你是同谁出来的?曹某叫人喊了过来,送你回去吧?”
杨瑞雪使劲地摇摇头,道:“不回去,今儿不回去!今儿奴儿生辰呢,奴儿要快活快活!”说到这里,撅了嘴巴,对曹颙娇声道:“曹爷倒是好自在……奴儿沃雪姐姐却是没有着落。这说起来,奴儿还要叫曹爷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