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说着话,来到了芍院,刚走到廊下,便听到兆佳氏呵斥道:“眼泪给我憋回去,嚎什么丧?!弄出这般狐媚子来,是向我示威来了不成?你算是个什么阿物儿,不过几十两银子买来的,还真当自己是奶奶?你糟蹋我的烟叶,可是恼我收了你的两件袄子?”
接着,便听有女子辩白道:“太太,婢子哪儿敢冒犯太太?实是无意的,请太太饶过奴婢这遭吧!”
却是玉蛛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曹颙站在廊下,有些尴尬,不晓得是该进去,还是该退出院子。
就听屋子兆佳氏冷笑道:“哼,饶你,说得怪轻巧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今儿饶了你,明儿你不得翻天了!来啊,让这贱婢长长记性,给我打!”
接着,曹颙与初瑜便听到“啪啪”的耳光声,还有玉蛛儿哭着求饶声。
曹颙皱眉,虽是对玉蛛这女子没甚好感,但是对这种所谓的家法也深恶痛绝。他对初瑜低声问道:“这是什么缘故,怎么二太太盯上她了?”
初瑜轻声回道:“不晓得二太太前几日想起什么,便让玉蜻、玉蛛两个每日到她这边立规矩。玉蜻还好,向来勤勉谨慎,虽被折腾了大半天,但是终是没被挑出什么错处。玉蛛却是让二太太盯上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曹颙刚想对初瑜说让她好生劝劝兆佳氏,但是转念一想,毕竟兆佳氏是长辈,还是不妥当。还是等等看,若是兆佳氏真凌虐下人,那这个黑脸还是他来唱,省得初瑜中间难做。
他咳了一声,扬声道:“二婶,侄儿来了!”
屋子里立时收声,少一时,就听兆佳氏道:“既是大爷来了,还请堂上说话!”
曹颙与初瑜一道进门,兆佳氏已经打里屋出来。
兆佳氏见曹颙夫妇都换上了外出的大衣裳,笑着说道:“侄儿与侄儿媳妇这是要往十三爷府上去了?”
曹颙应声道:“嗯!已经叫前面准备了马车,这就过去,二婶要捎什么,侄儿过来取了!”
兆佳氏使人打里屋抱出几个盒子,对初瑜道:“这是打南边带来的衣服料子,咱们家就不缺这个,我便带到京里不少。这几块正好是上等料子,送十三爷与十三福晋也便宜。”
十三福晋是兆佳氏的堂妹,因此她打心里也是亲近那边。她是深宅妇人,并不晓得“夺嫡”、“争储”那些烂事。
在她眼中,十三阿哥是皇子,是兆佳府的姑爷,家族姻亲中最应巴结的人物,因此这礼物也准备得很是精心。
曹颙没想到这些,只是晓得兆佳府那边的亲戚对十三阿哥很是亲近。同兆佳氏又说了两句闲话后,他起身同初瑜离去,那几个装衣服料子的盒子叫跟着初瑜出门的几个丫鬟婆子捧了。
因初瑜的马车很是宽敞,曹颙也懒得骑马,夫妻两个上了车,往十三阿哥府去。
马车慢慢悠悠地行了小半个时辰,到了金鱼胡同十三阿哥府。
曹颙下车,早有几个管事在这边接客,见了曹颙,进前打千行礼,又使人引路,将初瑜的马车领到仪门处。
曹颙见仪门外,车马停了不少,看来今日来的客人还不少。
十三阿哥穿着身宝蓝色长衫,外边罩了寿字纹马甲,新剃的头油光锃亮,看着倒是比往日精神不少。
听说曹颙到了,十三阿哥忙叫人将他请到花厅。
曹颙扫了厅上一眼,心里有些纳罕,这四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来贺寿还是寻常,怎么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他们都来了?
康熙的诸位皇子中,除了被圈的大阿哥与二阿哥,还有宫里几个吃奶的小阿哥外,其他十三位阿哥都在花厅上。
这四阿哥与八阿哥正不晓得说什么,频频点头;三阿哥同五阿哥挨着,两人有说有笑。十六阿哥坐在十四阿哥下首,哥俩儿正要掰腕子呢。
若不是晓得“九龙夺嫡”的惨烈,曹颙见到这其乐融融的场景,都要相信这些皇子阿哥们手足情深。
花厅上做得都是皇子阿哥,兆佳府那边的亲戚反而不见,看来是安置在其他屋里。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见曹颙进来,都笑着招呼他。
看着众人皇子阿哥的视线都望向自己,曹颙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怎地才半年没来,十三阿哥府竟成了这般热闹的地方?
先给主人十三阿哥请过安,贺过寿后,曹颙便是一圈地拜。谁让他辈分最小,身份最低。打岳父七阿哥起,然后是三阿哥、四阿哥这般依次来。
众位阿哥,有的笑着寒暄两句,有的随意地摆摆手。就算是九阿哥与十四阿哥这几个不喜欢曹颙的人,因碍着七阿哥的面子,也不好当场吃哒曹颙。
每个人目的各不相同,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却是真心实意来贺寿的。他们也想不到今儿怎么太阳打西边升起,诸位皇兄都聚会到这边府上。
曹颙这边给在座的请了安,便同十三阿哥低声说了,要去偏厅寻伊都立与白柱说话去。
十三阿哥看着厅上各位哥哥,还不知要上演什么戏肉。今日这寿宴,虽然是按照过去的例,往各位皇子阿哥府送了请帖,但是他也晓得能来的不过那几个。其他的,不过是像去年、前年似的,礼物送上,意思意思。
他晓得曹颙最是不耐烦麻烦的,便点点头让曹颙去那边。曹颙同七阿哥说过,见其他阿哥唠得正欢实,便悄悄退出去。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正憋闷得慌,在旁看到,便也起身,跟着曹颙往偏厅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