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穿好了里头小衣,才唤丁香同茯苓帮他弄头发,拾掇外头的衣裳。
茯苓低头笑道:“四爷真是大了,面皮薄了,小时都不晓得避这些个!”
曹项心中不以为然,想说一句“你也不过大我两岁”,但是想到绿菊,在丫鬟面前便少了调笑。
等他穿戴整齐,擦干头发,辨好辫子,正想出门时,就听廊下小丫鬟道:“四爷,大爷、二爷来了!”
曹项心里有些纳罕,忙挑了帘子,迎出去。
门外,除了曹颙同曹颂外,还有常来曹府出诊的陈太医。
“大哥,二哥,三哥他如何?”曹项带着几分关切问道。
曹颙见他刚沐浴完,气色还算不错,道:“你三哥没事,你这边如何?听你三哥说着几日你受累了,快进屋子,让太医给你也瞧瞧!”
曹项有些个不好意思,但是兄长吩咐,不好多嘴,便侧过身子,请众人先进了屋子,随后跟在后头。
陈太医给曹项诊了脉,道:“四公子伸出舌苔来给老夫看看!”
曹项开口伸了,陈太医仔细看过,又问了几句,点了点头,对曹颙道:“曹大人,四公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个上火加少眠,用几服静心去火的药就好了!”
丁香已经取了纸笔,曹颙请陈太医写了方子,打发曹颂送太医出去。
曹项带着几分担心,道:“三哥那边如何?瞧着贡院里的大夫提过,三哥有些伤寒,还……还夹着癫症。”
曹颙道:“放心吧,二婶在那边看着,也使人抓药去了。你自己也好生养两天,到底还小,不好太累了!”
“是!”曹项恭声应了。
曹颙见他面上有疲惫之色,道:“你先歇着,一会儿让厨房直接将饭菜送过来,好生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儿再说。”说完,起身出去了。
曹项送哥哥到外头,而后回来歪着。他这几日衣不解带地照看曹硕,实是乏了,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的,仿佛听到有人低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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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院,上房。
兆佳氏坐在炕上,烟袋放在手边,却是也没心思抽了。曹颙同曹颂坐在椅子上,都劝了半晌,让她不必太过担心。
毕竟太医已经瞧过了,道是曹硕那边调息些时日就好,并无性命之忧。但是兆佳氏哪里放心得下?
就听外头脚步声起,兆佳氏忙往门口望去。
从门口挑帘子进来的,正是方才兆佳氏打发去柳院传曹项的绿菊。
待绿菊进来,兆佳氏往她身后瞅瞅,没看到有人,脸上有些失望,道:“咦?项哥儿怎么没过来?”
绿菊回道:“太太,四爷想来是乏得狠了,奴婢过去时,已经歇了!”
兆佳氏皱眉,对曹颙同曹颂抱怨道:“是他哥哥病了,又不是他病了,怎么就娇贵起来?这不过来问问明白,怎么晓得硕哥儿的病如何?”
曹颙听了这话有些别扭,想想素日兆佳氏对曹项也不亲近,对那个懂事的堂弟生出几分怜惜。
曹颂在旁,已是忍不住,道:“母亲,老三都说了,这些日子多亏小四在边上侍候汤药。看小四那气色,也比老三强不到哪里去,正当好生歇两天才是。”
兆佳氏神色讪讪的,道:“我这不是担心硕哥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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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门内,雍亲王府。
四阿哥今日到京,从内宅更衣后,便来书房这边看近日的朝廷邸报同粘干处报上来的各种消息。
对于四阿哥突然回京,戴锦有几分意外。戴锦四月间也随四阿哥往热河的,六月底回的京城这边。
前几日热河传来的消息,还是圣驾只留下了八阿哥,带着其他的随扈皇子行围去了。
“四爷,万岁爷可是有异常之处?”戴锦问道。
四阿哥道:“看不出来。不止是我,老八也回京了!总不好圣驾已经往蒙古,还留着我们在热河!”
戴锦一时之间揣测不到康熙的用意,不禁皱眉沉思。
要说万岁爷防备八阿哥,还算说得过去。四爷这边,万岁爷这是防备,还是要重用……
四阿哥却没有想那么多,前些年圣驾避暑塞外,多是留他同三阿哥两个这京城管事。
如今阿哥们轮休,让自己先回来也不算什么。老八那边么,却是不好过,看来是使得皇父起了厌弃之心……
想着八阿哥在朝野的势力,四阿哥不禁生出几分羡慕。说起来,自己个儿这边可谓是人才凋零,能拿得出手的人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