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制衡(2 / 2)

重生于康熙末年 雁九 1933 字 2022-09-03

却是如梦似幻。带着帝王的面具,已经分辨不出那些是真心,那些是刻意。

帝王荣宠,有时会成为嫉妒的靶子,要预备迎来各方的暗箭……

在京里什么消息传的最快?

毫无疑问,自然是宫里地消息。宗室王爷、文武百官,但凡有点权势的,谁的“眼睛”是瞎地、“耳朵”是聋地?

生死荣辱都系于皇帝身上。对于御前的风吹草动,众人当然格外关注。

到了掌灯时分,那些“手眼通天”地人家,差不多都得了消息,“申正二刻(下午四点半),万岁携长孙弘皙出乾清宫,至毓庆宫,酉初三刻出”。

这一夜。却是有多少人辗转反侧,多少人思虑重重,多少人游移不定,多少人心生怨尤……

京城是非,却是暂时与口外奔波的曹颙无关。

经过了两天地跋涉后。正月二十三晚,曹颙这一行人,终于到抵位于哈喇尼敦井的太仆寺左翼牧场。

外哈喇尼敦井这边的左翼牧场,方圆六百里;位于齐齐尔罕河右翼牧场。方圆四百里。

用了五、六天的功夫,曹颙才将两处牧场的几个牧点都巡视清点过。

这里牲口的折损,要比曹颙想象中的还严重。

成年骡马、骟马倒毙数达到两成,这两年新孳生的小马则因缺少草料,加上暴雪冬寒,折损过半。

太仆寺牧场如此,那八旗牧场,有地比这边还靠北。只怕雪灾会更明显。

牧场账册同实际牲畜数,有几家是相符的?

就是太仆寺这边,曹颙也是心知肚明,实际牲畜处与账面上,本来的缺口也有近一成。

这一成,由察哈尔都统、两翼牧场总管、太仆寺各级官员瓜分,这也是太仆寺衙门的惯例。

虽说对于这样行为,曹颙心里反感。但是也没有想着去改变。

左右又不是占他的便宜。何必费力不讨好,将上下人等都得罪了?

与其他牧场相比。太仆寺牧场还算是体面地。听说八旗牧场那边,吃马匹“空额”的,有达到二三成的。

如今,冻毙的牲畜有两成,加上之前地空额,实际上太仆寺牧场里的马匹尖减了三分之一。

要想再恢复到雪灾前的牲畜数量,怕是需要三、五年的光景。

太仆寺牧场如何,其他八旗牧场,牲畜的数量,能剩下账面的五成已经是不错。

朝廷牧场的牲畜,由国家掏银钱饲养,多是膘壮毛长,尚且如此,何况那些寻常牧民?

像巴图家那样,倒毙了牲畜,生计困难的,不晓得有多少人。

现下还好,有冻肉能果腹,待到过两个月,冻肉吃尽,饥荒不可避免。

虽说漠南蒙古被朝廷视为内蕃,但是并不代表朝廷能视蒙古人为子民,要不然也不会有灭绝人性地“减丁政策”。

“减丁政策”,就是限制蒙古各部人口的滋生。

在各部人口达到一定上限的时候,就要超出的丁口进行屠杀。

为了保持朝廷“仁义”的面孔,直接“屠杀”的时候并不多,多是以战争时,驱使蒙古八旗为前站或者挑拨蒙古内部争斗为主。

经过几代人的联姻,如今掌握蒙古各部大权的诸王贝勒,多是爱新觉罗氏地外甥儿、外孙。

他们是贵族,每年受到皇帝地赏赐与召见,过着日益奢靡的生活,自然不会担心自己被“减丁”。

曾经称霸草原地蒙古人,就这样磨去了狼的血性,成为忠心于满清朝廷的顺民。

坐在灯下,想到蒙古人的处境后,曹颙拿出其木格送的那枚狼牙,寻思想个什么法子,帮助巴恩一家度过难关。

至于其他的蒙古人,曹颙却是生出无力感……

只要能坚持过小半年,熬到六、七月,水草肥美,草原上生机勃勃,野兔在草丛中跳跃,黄羊在欢实的奔跑就好了。

就算熬不到六、七月,毕竟是牧民,与侍候庄稼的农民不同,还有牲畜可以宰杀,勉强活着应不成问题。

虽是饿不死,却是失了去谋杀的牲畜,要是还想活命,便只有卖身为奴了。

那些蒙古贵族,除了自己驱使这些奴隶外,有的时候还私下买卖部分人口到关里。

京城的人市儿上,一个青壮蒙古奴隶不过十来两银子,孩童价钱减半。

蒙古人力气大,性子憨厚,好驱使,一般的在旗人家都愿买两个回家使唤。

在那冻死健马的暴风雪中,要是没有巴图的热情与慷慨,曹颙一行许就是要丧身塞外了。

虽说只在巴图家歇了一晚,吃了两顿饭,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

曹颙的为人行事,是不求闻达天下,但求无愧我心。这活命大恩,自然牢牢记在心上,寻思要好生答谢才是。

曹颙正想法子,就听门外有人道:“公子,歇了么?”

是魏黑的声音。

“没呢,魏大哥快请进。”曹颙放下狼牙,一边应着,一边起身开门。

魏黑拎着一个皮囊进来,举到曹颙面前,笑道:“这两日公子见天在外头跑,小心染了寒气,还是喝两口酒驱驱寒、解解乏再安置。”

“那感情好,正好同魏大哥喝两盅……”说到这里,曹颙看看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是夜深了,别折腾厨房那边了,咱们就着肉干喝。”

说话间,他招呼魏黑在桌边坐了,又将装肉干的口袋取了,搁在桌子上。

魏黑已拿了两只青瓷茶盏,满满地倒了两杯酒,一杯送到曹颙面前,一杯自己个儿端了:“公子快喝两口,方才这酒囊搁在老黑那屋炕头烙了半天,正热乎着。”

曹颙笑着端起,送到嘴边,饮了一口。热乎乎的酒水顺着喉咙咽下,烧得人火辣辣的,只觉得浑身立时暖和起来。

“好烈的酒!”曹颙倒吸了口气,瞅着杯中酒道。

“是啊,这是崔飞在张家口贩卖的酒。别说,虽是王府的买卖,倒是不吭人,这酒地道,没有兑水。怨不得他们家生意好,听说每年贩酒剩下的银子,就有数万两。”魏黑喝了一口酒,说道。

“每年数万两银子么?简王府,家资很是富足啊……”曹颙沉吟着,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方在积在心头的忧虑已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