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他却只是笑笑,随后神色郑重起来,道:“听九哥这话,倒好像是老十四矫情似的。弟弟打小就亲近几位哥哥,刚记事起,便跟小尾巴似的,见天地粘着几位哥哥。哥哥们年长弟弟好几岁,却是不嫌弃我,肯带我。我老十四是那吃里爬外的人吗?要是真当了混蛋的话,那就让老天爷惩罚我老十四。”
十阿哥在旁,默默听了,老感觉十四的话听起来有些怪异。
有的时候,说多了,反而假了;要是他们感情都同早先一样,那也不用这般斗鸡眼的斗鸡眼,诅咒发誓的诅咒发誓,虽说热闹,却是看着使人心寒。
好话人人都会说。但是怎么会人人尽信?
九阿哥嘴角多了嘲讽之意,还想要开口再损十四阿哥两句,却是被八阿哥横了一眼,止住。
八阿哥脸上已经是温煦如故,指了指边上的凳子,道:“你既是忙了半夜,想来也乏了,坐下说话。
十四阿哥一边应着。一便暗暗观察八阿哥地神色。
八阿哥他面上没有露出半分不快,就好像兄弟之间从未有过矛盾一般。
十四阿哥在八阿哥下手坐了,心里却是不由地犯思量,实不晓得八阿哥是真地宽容大量,还是已经笑里藏刀?
西城,曹府,客院。
曹顒盘腿坐在炕桌前,炕桌上摆放着棋盘。另一侧坐着面带迷茫之色地小和尚。
曹顒地手里,黑白子都有,并不由用来博弈,而是在模拟事故现场上。
那天,遇到的那个老妪。别的不说,对于围棋指定也是不咋懂的。不过,她却是做了一回棋子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场连环局,到底被算计的是哪个?
就是曹顒,说来说去的,自己个儿都有些迷惑。
别说是这种漏洞百出的局,就是完美无缺,使得小和尚罪名确凿也不过是花些银子罢了,还能图什么?
曹顒心里虽说困惑,面上还是清醒地模样。将手中的一个黑子放在棋盘边上,手中捏了个白子,道:“那黑子充作使老妪丧命的石头,这白色的就是老妪,这个茶盏临时当小和尚。”说到这里,将白子在茶盏上碰了碰:“因撞了小和尚,那个老妪站不住,往后倒去。脑子刚好碰到地上的石头。”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棋子还原当时的细节,继续讲解道:“就算这老妪脑子再硬。这要是碰到石头上,也没有石头破的道理……”
“要是真磕了,流血了,这得多严重,哪里还有力气再折腾?再说,根据那天各个行人供述看,那老妪刚刚倒地时并未见血迹,虽说带着呻吟声,但是看着气色也不错。要是真在那时,这老妪的脑袋就碰到了石头,怎么会有这番反应?若不是立时昏迷,那也要吓傻了。”曹顒笑着说道。
智然在旁,听了曹顒地这番话,晓得他的用心,也有些感动。
出事近一个月来,智然看着仍是从容,但心里还是有几分自责。
虽说自己没有杀人之心,但是这老妪确是因他而丧命。幕后布局之人固然恶毒,但他这个出家人,也不算是顶清白,袖手旁观,没有舍身渡人之心。
佛曰,众人皆苦。
自打会说话,就会念佛经的智然,比寻常的出家人更多了几分慈悲心肠,就越发不会为自己的过失推脱。
曹顒同他少年相交,对他地脾气秉性也知晓些,所以这些天经常过来陪他说话,瞧他有些不对了,忍不住出言劝道。
东府,内院正堂。
兆佳氏坐在炕上,想着方才大夫所说的消息,实不晓得该欢喜,还是该恼。
这叫什么事?
次子的屋里人添香有了身子,再过八个半月,她就能抱个大孙子或者大孙女,再也不用羡慕李氏。
要说心中不欢喜,那是假的。她老来寂寞,也想有个小孙子、小孙女哄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开枝散叶本当是好事儿,可却是怀孕地人不对,怀的时机也不对。
如慧身子不好,往后未必好受孕,但是毕竟是新嫁进门的媳妇,也不好现下就提起子嗣繁衍之事,那不是给孩子添堵么?
这进门一个半月,通房丫头的身子就一个半月,再要是让哥哥嫂子晓得,知道女儿受了委屈,还不定要怎么埋怨。
想到这些,兆佳氏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没地方放,方才心中的半点欢喜,也是丝毫不剩。
横眼看了边上侍立的长媳一眼,她不禁皱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