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却是稳如泰山,道:“九爷有事请自便,曹颙等方百魁说话就成。”
“嘿,曹颙,你这是跟爷较劲是么?好好地跟你说话,听不懂?”九阿哥见曹颙如此,生出几分不耐烦。
曹颙端起几上的茶盏,用杯子盖慢慢浮去上面的茶叶,轻声道:“兔子急了还咬人,有些事不可做得太过。逼急了,保不齐就有什么过的。到那时,怕是九爷想要教训曹颙,却是也难了。”
九阿哥听着,脸色青得怕人,瞪着眼睛道:“你这小子,是在威胁爷么?”
曹颙抬起头来,脸上无悲无喜,平静地说道:“是忠告……”
九阿哥怒不可赦,刚想要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这凄厉的声音,使得九阿哥头发发麻,更让人诧异的,是这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他近身侍卫的。
门外,传来压抑地哀嚎声。
九阿哥“唰”地一声,从座位上起身,快走几步,推开门。
门外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呻吟的,正是九阿哥的贴身侍卫善铎,是郭络罗家的外孙,算起来是就九阿哥的远亲,向来最为他所亲近。
平素九阿哥不少欺行霸市的歪主意,也有不少时善铎出的。
他的胳膊与腿,都很奇怪地耷拉着,看来是被卸了关节。
院子里,却是再无一人,只有大风“呜呜”吹过。
九阿哥涨红了脸,眯了眯眼睛,转头看着曹颙。
曹颙抬起眼睑,看着九阿哥,什么话也没有说。
内院的打斗声渐歇,方百魁逛荡地走了过来,脸色一片青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九阿哥的声音带着几分暴怒。
方百魁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使劲静了静心神,回道:“九爷,进了……进了贼人……”
曹颙就在边上坐着,加上之前的说辞,明显与他脱不了干系,哪里有什么“贼人”?
九阿哥转过身,看着曹颙,皱眉道:“爷站着,哪里还有你坐的余地?爷倒是要看看,这兔子咬人是个什么法儿……”
话音未落,就听到箭翎的声音。
九阿哥尚来不及回头,就听到有人闷哼,接着是“扑通”一声。
九阿哥忙转过身,就见方百魁坐在地上,脸上带了惶恐之色;原本躺在廊下的善铎,胸口一片血红,咽喉处一只箭随风微动。
九阿哥见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射杀了他的心腹!
“秦四,孙立,人呢……”九阿哥大声喊道。
却是没有人应,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方百魁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回九爷,秦侍卫、孙侍卫在内院……被害了……”
九阿哥闻言,转过身来,看着曹颙,喝道:“曹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想要造反么,就不怕抄你的九族?”
曹颙叹了口气,道:“九爷,我方才已是说过了。城里不稳当啊,有不少人打着九爷的幌子为非作歹。这次,怕又是那会儿歹人,做厌了李鬼,想要做李逵了……”
善铎的血流着,沾了九阿哥的鞋底。
九阿哥看了一眼善铎的脸,而后瞪着曹颙,恨恨地道:“你既捉死,就不要怨爷手辣!”
曹颙没有立时回话,而是用手使劲指了指天,道:“九爷不是天,天,看着呢……”
方宅,后门,马车里。
方七娘睁着大眼睛,带着几分戒备,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田氏仍昏迷着,身上裹了床单,散开的头发披落床单外。
马车外,有人低声道:“老大,你的心肠倒是越来越软了……留着却是后患,还不若处理干净……”
方七娘年岁小,但是跟着父亲行走江湖,也晓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到底是有些怕了,她往田氏身边凑了凑,浑身戒备。
她对面那男人伸出胳膊,将她提溜起来,用大手在她背后摸索了两下。
方七娘借势,已经从袖里甩出匕首,往那男人胸前送去。
将到胸前一寸,被那男人用手指夹住:“身手还算机敏,可惜了了,是个女娃……”
方七娘最是厌烦别人这般说辞,也顾不得畏惧,嘟囔着小嘴道:“女娃又如何,长大了,定能打败你。说什么男男女女的,算什么本事……”
这呲牙咧嘴的小老虎模样,倒是对了那人的脾气。
他摸着胡子,大笑两声,道:“好,好,是个心气高的……”
随着说话声,他已经一个手刀,将方九娘砍晕……
西城,曹府,梧桐苑。
韩江氏坐在厅上,脸上的倔强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