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个顾纳,是九阿哥的门人,前两年从六部转到五城督察院。
顾纳来这一出,为得什么?算计孙家背后的曹家?
九阿哥同曹颙虽有些嫌隙,但是这几年也相安无事。
隆科多只觉得迷雾重重,一时之间,也没想好从何处着手。就留下案宗,令老鸨同孙珏都回去,要改日再审。
直至出了九门提督,孙珏的心里还挣扎,要不要实话实说。
他是被人设计了,他冤枉。
不过,沈青在热河陛见,要是供出他来,沈青按照规矩就要回京协查。如此一来,京城丑事就要传到热河,要是传到御前,那孙家的体面就要让他毁了。
孙珏只觉得嘴巴里腥咸,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比附加……
他却是忘了,他是五品司官,罪名没有落实前,九门提督衙门也不能给他定罪。这个罪,还是要禀告到御前,等皇帝示下,该怎么查。
昌平,曹家庄子。
曹颙将孙颖之事,告之李氏同兆佳氏。李氏这边愕然,实没想到看着知礼数的侄女婿,为何成为这般模样。
兆佳氏已经坐不住,起身咒骂道:“这千刀万剐的混账,竟然敢这般对待大妞,我就早说,他不是个好大,装模作样,上不得台面。不行,大妞不能平白受着委屈,我要去孙家,非要出了这口恶气不成?”
李氏见她点火就着,忙拉住她的胳膊,道:“急什么急,就算想要回城,还隔着几十里。这都啥时候了,就是今儿出庄子,到了京城外,也该关城门了。”
兆佳氏掏出帕子,一边抹眼泪,一边道:“都是我这当母亲的没用,竟是眼看着女儿被人打。养了女儿十几年,谁舍得动一个指头。黑了心的王八羔子,他算是什么阿物,竟然敢向大妞动手?”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喘了起来。
李氏见状,担心不已,道:“如今大妞已经接回家,也不差这半日。二婶先消消气,孙姑爷又跑不了,别气坏了身子,倒叫孩子们跟着操心。”
兆佳氏虽气得不行,但是已经是下晌,确实来不及回城,也只能再留一日。
曹颙原还想留在这边住到月末,但是李氏、兆佳氏不放心曹颖,就吩咐人连夜收拾,次日众人一起回城里。
曹家东府,曹颖守在儿子身前。
将养了几日,孙礼已经能起身,只是因伤了肺腑,还咳得厉害。他不肯在炕上躺着,坐起身子,从母亲手中接过药碗,一口喝了。
曹颖忙捻起一颗蜜饯,送到儿子嘴边。
孙礼无奈的皱皱眉,还是乖乖地张开嘴。
蜜饯甜得有些发苦,孙礼看了看曹颖,低声道:“母亲,要不然,咱们回杭州?在祖父母身边过活……母亲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曹颖听了,道:“礼儿不想留在京城么?礼儿不是也想进官学,像四舅舅那样金榜题名么?”
孙礼低下头,轻声道:“母亲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姨母同舅舅们?”
曹颖长吁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是,是舍不得。没有他们庇护,母亲怕是要胆小。母亲被你父亲打怕了,心里虽恨他,但是也没胆子见他,只想躲得远远的,两下里清净。”
孙礼的脸色露出哀伤之色,带着几分恳求道:“母亲……若是母亲想要留在舅舅家,也带着儿子吧?要是舅舅家不乐意,咱们就出去住,儿子一定用功读书,赚为前程,好生孝顺母亲。”
听着他这么懂事的话,曹颖只觉得心中酸涩不已,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哽咽着说道:“这说的是什么混话?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娘离开你可活不了。”
经过这番变故,孙礼从没掉一滴眼泪,现下却像稚子一般,呜呜大哭起来。
曹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儿子哭碎了,都是自己的不是,让儿子跟着担惊受怕,这回又吃了这般委屈。
她正自责得紧,就有人挑了门帘进来。
是兆佳氏疾步进来,看着外孙子病怏怏的,顾不得心疼,扯过曹颖,巴掌就落到曹颖身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完蛋孩子啊,但凡有些刚性,能落得今儿这般下场……”
她虽瞪着眼睛,口气恶狠狠的,但是眼睛红肿的跟烂桃子一般,嗓子沙哑得紧,嘴边已经是一溜火泡。
巴掌落到曹颖身上,曹颖却丝毫不觉得疼,眼睛已经湿了,低下头不吱声。
兆佳氏连打了几巴掌,直觉得手心生疼。孙礼见状,原想上前拦着,却是见这一巴掌比一巴掌轻,慢慢又退到一边。
兆佳氏已是打不下去,一把搂住女儿,眼泪簌簌落下。
“都是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曹颖忍了眼泪,轻声说道。
兆佳氏哽咽着说道:“放心,有母亲在,定不让你白白受委屈……”
母女二人,正诉衷肠,就是原本跟着兆佳氏过来的李氏也在帘外止了脚步,不愿进来打扰。
就见曹頫神色古怪的进了院子,见了李氏,忙止住脚步,躬身道:“伯娘。”
李氏点点头,看着他穿着外出的大衣裳,道:“这是才打外头回来?怎么满脸通红,是吃酒了?”
曹頫忙道:“没有,是……孙家又有人来了……礼儿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