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老太太虽还活着,已是年将九旬,静惠向来孝顺,怎么会拿这些惹老太太忧心。
曹颙一提,曹頫也想起嫂子处境不容易,道:“不管二哥如何,我可是站在二嫂这边的。”
“先探探那女子的底细再说。若确实是侍候过你二哥的,良家的话,就安置在客房;若是出身娼家,就挑个空院子送过去。”曹颙道。
曹寅生前,定下的族规中,为了门风,就有一条,不得纳娼妓为妾。
更不要说,东府如今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姑娘,更不可能让娼门女子进门,影响到姑娘们的闺誉。
不是曹颙封建,而是活在这个世界,就要遵守这个世界的法则。
听曹颙这般说,曹頫也想起伯父制定的这条族规,肃穆道:“我倒是疏忽了这个。”
曹颙闷闷地吃茶,心中将曹颂骂了个半死。
眼看都要三十的人,还惹出红粉官司来,让兄弟跟着操心,这叫什么事儿。
曹頫则是想起自家母亲的脾气秉性,即便不待见这女子,也会在意她肚子里那块肉。
自打晓得小儿子有“难言之隐”后,她就放弃了给五房纳妾的心思,面对小儿媳妇,也是因愧疚多爱惜几分。
相对比,她就越发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曹颂身上。至于天护,虽也是她的亲孙子,但是因长相肖生母,被她所不喜。
兄弟两个等了有半个时辰,张义夫妇才回来复命,脸色却都有些古怪。
“可是有什么不对?”曹颙见状,心里一沉,问道。
先是张义回道:“老爷,小的与那苍头聊过了,确实是西北口音。也看了他们的路引,确实是西宁人,却不是打西宁过来,而是从甘州来。”
曹颙听了,点点头。
是了,大军中军开始驻扎西宁,后来平定西藏叛乱后,就移驻甘州,这地方倒也对得上。
只是瞧着这两口子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像是没问题的。
“到底哪里不对,是娼门出来的?还是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曹颙问喜云道。
喜云犹豫着回道:“老爷,那女子叫青霞……说是在平王爷身边侍候了六年……肚子里是平王爷的骨肉……”
曹颙一听,不由皱眉:“既不同二爷相干,她怎么找到曹家来?”
“说是在王爷身边侍候多年,与二爷也相熟的,晓得二爷是王府的舅爷……她过来寻二爷,是想求二爷带她见见二姑奶奶……”喜云回道。
曹颙听了,不由大怒。
若是他兄弟弄出来的官司,他还会左右为难;既是讷尔苏惹出的是非,他还操心什么?
曹頫在旁,亦是愤恨不已,道:“哼,想见二姐姐,她也配?既是姐夫没带她回京,可见另有安置。她既跑来了,找正主就是,为何还要找二姐姐?是要给二姐姐按个不容人的恶名,还是想要逼着姐姐做‘贤惠’人收她进王府……”
是讷尔苏的烂事,曹颙可没心思为他善后,吩咐张义道:“你跑趟平王府,告诉平王爷此事,就说我说的,请他自己使人料理。”
曹佳氏如今已经有四个嫡子,长子福彭与皇子弘历交好,别说外边收的婢女,就是宫里赐下出身名门的侧福晋,也未必能撼动曹佳氏的地位。
更不要说,曹佳氏是李氏所出,论起来比讷尔苏与皇帝更亲。
张义应声去了,曹颙也打发喜云自去。
这时,李氏使人打发过来叫他们兄弟过去吃饭。
曹颙使人往东府送了信儿,而后与曹頫回兰院。
兰院上房,天佑、恒生、长生、天慧都在,正围坐在李氏旁边,看着她怀里天宝,教他学说话。
初瑜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大家伙说笑。
天宝快要满周岁了,白白胖胖,张着嘴咿咿呀呀,露出几颗小白牙,看着十分招人稀罕。
李氏摸索着他的头发,满脸满眼地慈爱。
见曹颙兄弟进来,天佑他们几个都站起身来,见过二人。初瑜是长嫂,也算看着曹頫长大的,倒是不需要避讳。
曹頫此时,已经不复刚才的心态,变得悠哉自在起来,问了天佑应考之事,又问问恒生与长生现下的课业,最后还不忘跟天慧说道:“你五婶听说你要正在学打络子,做了几匣子花样出来,说改日给你送来。”
天慧听了,抿嘴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道:“正好盼着呢,可要好生谢谢五婶了。”
李氏听他们叔侄说起这个,抬头对初瑜道:“记得前几年宫里曾赐下两匣子络子,一直搁着。使人找了出来,一匣子给你东府两个妹妹送去,叫她们耍去,一匣子给咱们府里这几个丫头。”
曹頫在旁听了,坐到李氏身边,跟孩子似的,拉着她的胳膊,笑着说道:“伯娘,既是分好东西,可不能偏心落下您侄儿媳妇!”
李氏指了指他的脑门子,笑骂道:“瞧你这猴急模样,倒舍得下脸皮,为媳妇求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