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怕牵扯到几个小舅子身上,才问了这么一句。
除了年熙南下与十六阿哥升任宗令,中秋后发生的第三件事,便是皇后下懿旨,将国舅府大姑娘佟佳?玉敏,指给庄王府二阿哥弘普为嫡妻。
京城哗然。
虽说大家都晓得,国舅府的李夫人上蹦下跳为女儿找婆家,可谁都没想到她会找到庄亲王府。
眼下,宗亲王府中,怡亲王府炙手可热,却仍是比不过庄亲王府。
作为世袭罔替的亲王府,庄亲王在亲王排班中第三位,仅次于康亲王与简亲王。眼下,这承继王位的又是皇上的亲兄弟,这亲王府的份量又重了几分。
二阿哥弘普虽是庶出,却是王府实际的长子,向来为十六阿哥宠爱。王府又没有嫡子,未来的世子位,多是落到弘普身上。
李四儿的女儿,岂不是就要成为未来的亲王福晋?
大家既嫉妒国舅府的情面大,能请得皇后娘娘指婚;又在撇嘴国舅府大姑娘不配为阿哥福晋时,羡慕皇上对庄亲王府的另眼相待。
直到此时,国舅府大姑娘的婚事尘埃落定,那些曾掐着眼睛瞧不起李四儿母女的人,才想起国舅府那副令人眼红的嫁妆。
娶了国舅家的姑娘,那陪嫁就够养活几代人。
多少人顿足,羡慕庄亲王府的好运气;又有多少人幸灾乐祸,等着看庄亲王府的笑话。
结了这样一门亲事,有了李四儿这样的亲家母,还不知要出多少乐子。
“十六爷行的缓兵之计?”曹颙听闻此事,直觉得不可思议,见到十六阿哥,很是不客气地说道:“这计用得是不是太烂了些?娶妇与嫁女,半斤对八两,都是同国舅府结亲,有什么区别?”
十六阿哥看来也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苦笑道:“岂是我能做主的?若不捏着鼻子认下,还能抗旨不成?”
“咦?”曹颙听了,倒是真有些诧异,压低了音量道:“难不成,是皇上舍不得国舅府的嫁妆,要在十六爷这边过一手?”
十六阿哥正吃着茶,听了曹颙的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住。
连咳了好几声,憋得满脸通红,他方指着曹颙道:“行啊,几日不见,孚若这胆子看涨,什么话都敢说!”
曹颙说完,也察觉自己失言。
雍正还不至于小气成这般模样,就算不待见国舅府,也不至于连自己个儿表妹几十万两银子的嫁妆银子都惦记。
自己是有些口无遮拦,有诋毁君王的嫌疑。
见曹颙讪讪,闭口不言,十六阿哥不再打趣他,实话实说道:“孚若想多了,我瞧着那意思,皇上对国舅府大姑娘倒是有几分真心疼爱。说她小小年纪,就懂事知礼,曾主动为嫡母守孝,对嫡兄也亲善。只是受生母连累,使得她小小年纪就成为京城权贵额笑柄,心里不落忍。与其让她生母胡乱安排,许给乱七八糟的人家,还不若指到我那里。”
一个“不落忍”,背后却有好几个意思。
堂堂国舅府的千金,即便生母出身不堪些,也轮不到旁人怜惜。
曹颙神情一禀,低声道:“这就要下手了?”
他原还以为雍正要先料理了年羹尧,再清理隆科多,如今看来倒像是都要拿下。
十六阿哥缓缓地点点头,道:“瞧着那意思,用不了一年半载。不过佟家是勋贵,就算隆科多有事,也不是顷族之祸,殃及不到出嫁女与族人身上。”
若是李四儿将女儿嫁给旁人家,待隆科多被问罪后,就算对方不休妻,玉敏失了父兄助力,日子也不会好过。
雍正这样安排,倒是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曹颙问道。
“明年年初。就算如此,弘普也才十三。十三就娶媳妇,比我这当老子的都早好几年。”十六阿哥带了几分无奈,道:“还能如何,权当多个闺女养。要真是个好孩子,也是弘普的福气。”
这样的婚事,确实像是一场闹剧。
事已至此,曹颙只能安慰道:“国舅府大姑娘,我们老太太曾见过,也是赞了又赞的,想来是真不错。”
十六阿哥长吁了口气,道:“总算不吃亏。几十万的嫁妆,就算弘普不继承王府,也能让他们夫妻两个一世富足了……”
这话却是说的古怪,他以前可以将弘普当成继承人的。
曹颙心中一动,道:“十六爷,这是三喜临门?”
十六阿哥已经忍不住,双肩颤抖个不停,笑道:“昨儿才得的准信,福晋查出了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