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佳氏已是欢喜地落泪,拉着李氏的袖子道:“怨不得这两个月老梦到江宁,这是我们老爷给我托梦……”
“这是好事啊,双喜临门。”李氏也为曹颂欢喜。
侍卫虽清闲,可总不能干一辈子。东府曹项前程大好,曹颂这个兄长的,总不能落在弟弟后头。
曹颂还着急去侍卫处,便去了东跨院,同妻子打了声招呼,而是去前院账上支了些银子,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等到晚饭时分,曹项兄弟两个回来,对于兄长升迁,又是一番恭贺。
只有静惠心中,说不上是喜是忧。
京城到江宁,千里迢迢,现下又不通水路,她有身孕,一时半会儿是不能跟着去了。
两房妾室,玉蜻容貌半毁,紫兰又向来不得丈夫欢心。
江南繁华之地,丈夫正值壮年,这回下去又是位高权重,身边总要有人侍候。自己心中在不愿,也只能贤惠地为丈夫安排身边人……
同曹家的双喜临门相比,孙家可谓是阴云密布。
孙文成满脸铁青,瞪着安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昨日去董家,到底浑说了什么?为何嫡亲的孙女,换成庶出的,还扯出孙班?”
想着白日里董殿邦不冷不热的话,孙文成直觉得太阳穴直跳。
安氏眼神闪烁,不敢看丈夫,嘟囔道:“不过是长幼有序,哪里叔叔没娶妇,侄儿就说亲的道理?”
孙文成强忍了怒气,问道:“就因为这个,明明是相孙媳妇,你就当成相媳妇了?”
安氏红了眼圈,道:“班儿眼看二十,还没有媳妇,老爷儿子多,不心疼他,我这当娘的还不能心疼他?”
孙文成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与董家结亲,本就是孙家高攀。
这还是孙儿争气,才使得董家另眼相看。没想到,眼看就要下定,闹出这种荒唐事来。
孙儿是新进士,又进了翰林院,配董家嫡亲孙女也配的上;孙班读书不行,内廷考试也不中,在家闲着,哪里会入董家人的眼?
董殿邦没有翻脸,只是将嫡孙女换成庶出孙女,已经是给孙家留体面。
就听安氏道:“班儿是嫡子,可不能娶个庶出的媳妇!董家不乐意就不乐意,再给班儿寻好的就是……”话未说完,就被孙文成吼住。
看着眼前的无知愚妇,孙文成只剩下悲哀,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
要是再改口的话,别说同董家结亲,怕是就要同董家结仇。
孙文成起身,看也不看妻子一眼,转身出去。
安氏想要喊人,又没有胆,直到丈夫出去,才唤了陪房贺婆子念叨道:“董家也忒欺负人,要是不愿将嫡孙女许给班儿,直说便是,还非要死皮赖脸地将庶孙女给班儿……”
贺婆子听着,不敢说什么,心里直发苦。
太太这事也太糊涂,若不是董孙两家几辈子的交情,怕是人家早要翻脸。
她知道太太最近不待见大奶奶,却没想到太太会做出这样的事儿,要抢孙媳妇做儿媳妇。
大奶奶的脾气,平素柔顺是柔顺,可那是在不涉及儿女时;但凡涉及到一双儿女,那就是护崽子的母老虎。
就像前些日子,大爷打伤了大少爷。
大少爷原想瞒着,好几天府里也没动静,后来晕倒在外头,被曹家四舅爷送回来。
大奶奶细问究竟,晓得是大爷动手,拿出当年的别产文书来,求到老爷面前,要带儿女分出去过。
老爷心疼孙子、孙女,怎么肯依?
最后还是大爷被送到城外庄子,连带着大房两个淘气的妾室,瞧着那意思,是要让大爷在外头常住。
太太正是因这个缘故,迁怒到孙子头上,才在说亲时作梗。
她却只图痛快,忘了因大爷与五爷不争气,老爷也在嗔怪她……
孙文成背着手,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而后踱步走到长孙院子。
书房的灯亮着,孙文成进去时,就见孙礼用左手翻着笔记,看得正入神。
“祖父……”孙礼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祖父过来,忙站起身来。
因手臂骨折的缘故,曹项给他在翰林院请了一个月的假,他怕落下功课,请舅舅帮忙,将往年翰林院学士们讲学的笔记借了一份。
孙文成的视线,落在孙儿吊着的右臂上,心中叹了口气,道:“去告诉你母亲一声,在你娶媳妇前,由她管家……太太身子不好,需要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