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与天慧对视一眼,都为朱霜儿叹一口气。就这般柔弱的性子,真要是嫁给左成,还不得被欺负死。
她们姑侄两个虽比同龄的孩子早慧,可毕竟比不上大人的阅历。
初瑜与曹颙之所以看中朱霜儿,正是因朱霜儿的柔弱。
旗人家的姑娘,因家人宠溺,并不缺性子泼辣爽利之人;朱家虽在旗,却一直执的是汉礼。女儿即便没有从汉俗裹脚,可教养还是以贤良柔顺为主。
左成是个有主意的,田氏的身份又不硬气,真要是说个娇娇女,往后夫妻之间、婆媳之间,妯娌之间都不省心。
曹颙这边,宴请朱之琏,蒋坚、宋厚、冯传三位作陪。
真若是论起交情来,曹颙与布政使唐执玉的交情,并不亚于同朱之琏两人的交情。
奈何曹唐两家没有亲戚关系,现下又是上下级。若是请了唐执玉过来,不请旁人,那就要落下埋怨;要是都请了,太过招摇,又违曹颙的本意。
最后,还是只有朱之琏一家,打着“亲戚”的名义。
除了曹颙,那几位都是风雅之人,酒桌上便无人提政事扫兴,酒过三巡,大家就纷纷提议,要写诗为曹颙贺寿。
曹颙虽无诗才,却也引起兴致。
毕竟是以他寿辰为题作诗,若是这些人留下脍炙人口的诗句,自己也就跟着千古留名。
他却是不想想,有清一代,虽出了几个才子,流下几卷诗作,却同眼前这几位风马牛不相及。
除了冯传有翰林院到底的根基在,做出一首不错的七律来,其他人带着醉意吟出的还真是“拙作”。
几人带了醉意,摇头晃脑地品着这一句好、赞着那一句妙时,曹颙的脑子也想出两句来:“数十载似梦幻境,几度春如水人生,盼安康始得安康,念太平终现太平……”
后边两句,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
曹颙敲了敲脑袋,喝了十几盅酒,这会儿也有些微熏……
天佑这边的一桌,客人只有朱霆与魏文杰两位,陪客是长生。
长生年少,不耐久坐,陪着用了饭就告了罪自去,留着天佑他们三个说话。
魏文杰与朱霆并不相熟,三人能提到的共同话题,就只有来年的乡试。
除了已经决定恩萌入仕的朱霆外,天佑、左住、左成兄弟与魏文杰明年都要下场。
左住、左成兄弟执着科举,魏文杰还能理解;对于天佑如此在意科举,他却是多少有些意外。
“谁让我为兄长,要是功课不如弟弟们,成什么样子。”天佑笑道。
话上如此,实际上他如此郑重地面对科举,是在与父亲做了一番恳谈后做的决定。
曹家荣华已经三代,现下曹颙这一辈兄弟四人齐出仕,风头也太劲了些。
作为曹家长房嫡长子,曹家未来的族长,天佑即便不经科举,只要入了官场,面前就是一片坦途。他需要做的不是出人头地,为家族锦上添花,而是要收一收,使得曹家这条大船平稳地开下去。
身为总督之子,亲王外孙,天佑就不宜再掌实缺。考中进士,在翰林院里混资历,是最好的选择。
本朝官场的规避制度,父子、兄弟需要规避,叔侄之间则在两可,堂叔侄之间却是没有什么可规避的了……
到了中元节前两日,左住、左成兄弟从关外祭祀回来,没有回京城,而是直接来了清苑。
同来的,还有名义上为二小“叔父”的永亮。
曹颙既是对宁家近些年的事情已经使人查清楚,对于这个永亮也见有几分了解。
见他识趣,对于那几分隐藏的巴结与小算计,曹颙也就不与计较,适当地表示了善意。
与朱家结亲的事,虽两家大人都觉得不错,可曹颙还是想要听听左成自己的意思,就没有将话说定。
如今左成回来,永亮又在,若是没有异议,正好可以定下。
没想到,左成听说要给他定知府千金时,却是不见喜色,而是蹙起眉头。
曹颙知道他心气高,道:“可是因朱侯夫人早先曾挑过你的出身,使得你恼了?天下父母,在涉及儿女事时,多是存了私心。朱侯夫人如此仔细,也是真心待庶女亲厚,这也正是她可敬之处,不可因此心存怨尤!”
左成闻言,苦笑道:“义父,孩儿并无挑剔朱家之意……只是觉得有些高攀了……”
“嗯?”曹颙听了,倒是有些意外。
左成是他眼看着长大的,即便在外人前谦虚,可自有几分傲骨。
身为总督义子,又有功名在身,娶知府家的庶女,也算匹配。至于知府身后的那个侯爵,不过是皇上为昭显仁德,是不能太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