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王滞了滞:“训练之时尚短,恐不入尊者法眼。”
李彦继续问道:“进攻不足,能否防守?”
高丽王道:“大辽天军正要征讨女真贼,女真若求自保,当进军辽阳府,我高丽不必防守……”
在他看来,女真造契丹的反,首要目标肯定是东京道的辽阳府,那是辽国五京里的东京,也是用来监督女真乃至高丽的东南重镇,唯有夺下了辽阳府,给其他各部做出表率,接下来才有一战之力。
李彦摇头:“如果女真的大酋长还是完颜乌雅束,此人对于契丹心怀畏惧,所谓抗争也是以自保为主,确实会优先进军辽阳府。”
“但现在完颜阿骨打上位,成为了统帅各部的大酋长,此人意气雄豪,锐意进取,他反倒不会先攻辽阳府,而是要南下侵边,攻打高丽,夺取粮草,补给辎重,再提振士气,等到三军勇锐,掉头大破辽人,王业可成!”
高丽王听得心惊肉跳,却又不太敢相信:“这……”
他虽然被女真人连续打败两次,但心底深处终究看不起那群地位低下的渔猎之民,若是高丽臣子有此言语,肯定是轰出去了,可眼前这位俨然有佛光相随,再结合刚刚所言,顿时浮现出一个惊恐至极的想法:“尊者之意,我高丽将有灭国之危?”
李彦澹澹地道:“二十万大军,既不能攻,又不可守,岂非有亡国之危?”
这话其实不假,高丽与女真接壤,又有过入侵冲突,面对这般强邻,当然有亡国危机。
历史上之所以能不亡国,不是靠它自己,而是有契丹和赵宋挡灾。
女真对契丹,是情感上的深仇大恨,对赵宋,是财富上的巨大诱惑,相比起来,占据朝鲜半岛的高丽王朝又算什么?
自然是往后稍稍,无形中反倒避开了一大劫。
这就是国运。
而大宋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真要勉强维持也能办到,结果在女真崛起的关头,这边正好是宋徽宗,两者结合,构成了历史上最屈辱的靖康之耻。
这同样是国运。
现在历史已经改变,由于宋辽的一系列变故,女真提前造反,战略意图自然也随之改变,高丽会不会亡国,就要看是否任由女真予取予夺了……
此时的高丽王,显然不可能直接摆烂,他立刻俯首拜下:“还望尊者出手,救救高丽!”
李彦澹澹地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们从新罗时代就承汉唐文化,当知这个道理,想要拯救自己的国家,只有靠自己。”
高丽王赶忙道:“我等最尔小国,必须仰仗天威,还望尊者教导!”
李彦俯视着这个卑躬屈膝的一国君王,对于神佛的敬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高丽向来是能屈能伸。
在对中原伏低的时候,立刻是最尔小国,在野心膨胀染指东北的时候,立刻又自我标榜为大国强国,历代受儒家和佛教的文化影响极深,却终究得不到真正的精髓,这没办法,地缘政治摆在这里,养不成泱泱大国的气度,不以人力意志为改变。
所以李彦不会在这个泥坑里纠缠,袖口微张,书册飘出:“真正的强兵悍将,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就,我此处有自创的‘无相道兵’训练之法,接着吧!”
高丽王双手抬起,怔怔接过,就听这位继续道:“二十万之军只可鼓舞士气,以此法训练三千无相道兵,或可一阻女真锋芒,是否采用,你自己考虑。”
“尊者……”
高丽王赶忙抬起头,就见眼前鸿飞冥冥,那道宽袍大袖的伟岸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露出茫然之色,若不是手中真的有这一卷书册,一切好似做梦般,缓了半晌后,展开书册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沉浸进去,足足一个时辰后,高丽王合上书册,喃喃低语:“如果照此训练,真能得到强兵,我高丽祖上,是积了何等大德,才能天降福报啊!”
如此大喜的好事,他下意识想要将王太子唤来分享,但好了许多的身体,又让他眉头一动,摒弃了这个打算,反倒小心翼翼地藏起书册,准备谁都不给看。
但有一件事还是要做的,高丽王来到皇宫内修建的佛像前,虔诚地拜下:“待小王扫荡贼境,壮我高丽,当大创佛宇,广大佛门……我佛慈悲!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