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天地元力依旧活泼,却夹杂着浓浓的污秽,影响着每个生灵,普通人或许看不出区别,只能被动的接受,但修行者在吐纳时一定会感受到,天地元力内含有不详的气息,必须仔细分辨,稍有不慎就会堕落入邪。
可现在,那种污秽消失了,气息清新自在,正常得让习惯了污秽的李彦,倒是有些不适起来。
“好好努力,来日可期!”
这个发现让李彦不愿再停留,松开手掌,在张环期待的目光下勉励了一句,起身朝着医馆外走去。
一路而来,无论是医师还是学徒,都对他露出尊敬的神色,连几位年迈的老者都不例外,可见他的医术确实征服了这些人,到了门前,李彦抬头看去,发现匾额上写的是“百草厅”三个大字,旁边的小篆则写着“陈家老号”。
“当真诡异……”
在南京城内的百草厅坐镇,是初来这个世界时的事情,由于驳斥陶道人的丹药,李时珍遭到报复,被女鬼小倩坐在身上,汲取治病救人的医者功德,后来才有了种种事端。
但这个医馆内的布置,与他曾经坐诊的百草厅并不一样,却又有股莫名的似是而非。
不仅是百草厅有这样的感觉,当李彦漫步在街头,看着繁华热闹的街景时,这种感觉愈发浓烈起来。
似金陵非金陵……
突然间,记忆里的白雾隐隐有扩散的趋势,朝着过去侵蚀。
于是乎,上船后的记忆也开始被掩盖,时间开始逐步朝前推。
李彦面色微变:“如果被它成功侵蚀,那么渡船前后的因果,甚至治疗十殿阎罗的记忆都会丢失,想要探查真相就更难了!”
更可怕的是,雾气的总量没有变化,正如一根记忆的进度条,往前移动,后面就暴露了出来,但那暴露出的恰恰是他以百草厅医师的身份,在这里问诊看病。
所有医师和学徒的姓名,百草厅聘请自己的花费,还有暂居的住所,一一浮现于脑海。
熟悉的感觉再度加剧,好像他本该在这里,反倒是从前发生的一切,渐渐模湖,犹如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
“覆盖掉原本的记忆,捏造出一段全新的人生么?”
任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下意识的,李彦就准备吸纳这个纯净的天地元力,补充法力,再提纯为仙灵之气。
但紧接着,他硬生生遏制住了这股冲动,反倒运转自身的真元,屏蔽了外界的气息。
“此地诡异,看似恢复正常的天地更要防备,万万不可接触过多……”
“何况能够克制迷雾的,不是法力,而是功德,我有功德护身,暂时不惧外邪!”
李彦稳定心神。
自己刚刚医治好了十殿阎罗,正是功德浓郁之时,只要稳住,白雾就无可奈何,这或许也是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果不其然,那白雾看似蠢蠢欲动,即将疯狂扩散,可最终仅仅是虚晃一枪,勉强地往前蠕动一截,就消停下来了。
往昔的记忆还在,李彦验证了自己的分析,不再理会雾气,开始冷静地制定计划。
当务之急是两件事。
第一,是将其他人找回来,并且一定要快,众人功德之中,以他和小倩最为浓郁,其他的撑不了太久。
第二,堪破这里的虚实,到底是不是幻境,周遭的人是真实还是虚假,虚假自不必说,如果是活生生的生灵,那又会是哪里?
他心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还需要多方验证。
稍加停顿,李彦回到医馆,向掌柜请假后,再朝着自己的住所而去。
等到了院前,就见还有仆从进出,见到他都纷纷问好:“老爷回来了!”
李彦微微点头,入了家中,熟门熟路地走入书房,自己研磨后,摊开纸张。
很快,总录写就,以“部”为纲,以“类”为目分类,分为人、草、谷、菜、果、禽、兽、虫、鳞、金石十大类。
又具体记录了一些丹方,李彦等待墨汁干涸,再简单的装订了一下,唤来仆从:“你们去打听一下,城内哪家当铺,招牌最响?”
半个时辰后,李彦来到光全阁面前,走了进去。
打量了一下来者的气度,掌柜亲自迎出,十分热情:“客官请!”
李彦开门见山:“我准备抵押一部《本草纲目》,此乃神医元芳所着,誊抄了几张,请过目。”
当铺掌柜接过,稍稍皱起眉头:“请恕老夫孤陋寡闻,未曾听过元芳神医之名……”
李彦道:“隔行如隔山,掌柜擅于鉴定宝物,不识此人无妨,只是上面所记录的药方,不妨请医师来仔细评判。”
当铺掌柜自信地笑笑:“不必,老夫对于医术也略通一二,可以鉴定。”
他看了起来,这一看心头不禁大为惊叹。
《本草纲目》是李彦以天师之尊,召集诸多医师,严格考证不同朝代的差异,在极为详实的考据下,去糟存精的着作。
只要稍有见识之人,都能看出此书的价值,当铺掌柜心动了,开始熟练地压价:“元芳神医确实籍籍无名,此书难以验证真伪,不过公子气度不凡,若是应急,本店也可通融一二……”
李彦摇了摇头:“掌柜听说过南瞻部州,中土大明么?神医就出自那个国度!”
当铺掌柜讶然:“南瞻部州……那里如何也有大明?”
李彦皱眉:“掌柜竟然不知?”
当铺掌柜眼中露出疑色:“这倒是古怪了,我们这是东洲,又称亚洲,如这般广袤的地域,世间唯有北洲可比,那里又称美洲,确有不少奇闻轶事,老夫也略知一二,却从未听说过……等等!”
他声音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阁下莫不是在消遣我?千年之前,确实有四大部洲之称,那时我东洲被称为东胜神洲,北洲被称为北俱芦洲,还有南瞻部洲与西牛贺洲,然早在大唐东渡之后,两大部洲就在天地大劫中消隐了,你所言的神医,岂会出自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