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下辖十五个县,上水庄属于其中的开封县,开封与祥符两县都属于东京的附郭县,所谓附郭县,也就是县衙与州府同处于一城,后世有“三生不幸,知县附郭”的说法,之所以如此说,主要是因为县衙与州府衙门同处一城,许多权力出现交叉,而县衙又不敢与上司争,所以只能处处忍让,有了功劳也要先让上头领,有了黑锅,县衙却是第一个背,可以说最是倒霉不过,所以担任附郭县的县令,才有三生不幸的说话。
上水庄接连不断的闹贼,虽然那些贼没人敢偷赵颜的别院,但庄子里的佃户们可就遭了殃,其中有一家更是被偷了几十斤白菜,损失了二三十贯,另外为了防贼,庄子里的青壮们也是日夜巡逻,平时白天有外人进庄,也会引人庄子里的人防备,在他们看来,现在只要不是庄子里的人,都有做贼的嫌疑。
更加气人的是,有些被《无〈错《抓的贼被送官之后,竟然很快被放了出来,然后再次前来偷盗,这上赵颜气的要命,下令只要是第二次被抓的贼,全都打断一条腿再放回去,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赵颜和曹颖商议了一下后,决定去城里的开封县衙跑一趟,质问一下他们为什么这么快放人,甚至实在不行的话,就用自已的权势压人,还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县衙敢和自已这个堂堂的郡王作对?
今天一大早,赵颜就让人备车进到东京城。然后来到位于城东的开封县衙,注意是县衙不是府衙,闻名后世的开封府并不是指这里,而是指位于城西的开封府衙,当年包拯就曾经在那里做府尹,可惜赵颜穿越时对方已经去世多年了。
赵颜事先并没有通知县衙的人,而是直接乘着马车来到县衙门口,下了车一看,只见这座县衙建造的倒是很气派,两扇高大的红漆木门已经打开。门前有衙役站岗。另外门前两立着两头石兽,看起来不像狮子,张牙舞爪的看起来也十分威武。
有道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不过这句话也只是针对普通的百姓。对于赵颜这种权贵来说。根本就不适用,所以他下了马车后,直接迈步就向衙门里走去。两个守门的衙役看到赵颜的马车和身上表现出来的气度,吓的连拦都没敢拦,等到赵颜进去后,他们才小跑着到里面给上头报信。
赵颜进到县衙之后,立刻让人去通知知县来见自已,然后一屁股坐在大堂旁边的椅子上,至于正堂上的椅子他可不敢坐,那是官位,除了本县的知县外,任何人都不准坐,就算是知县的上司来了,那也得在旁边找个座位坐,赵颜虽然是郡王,但也不敢触犯这种官场上的大忌。
不过让赵颜没想到的是,去通知的人不但没能带来知县,甚至连县里的县丞、主薄也都没带来,反而只带来了一个小小的都头,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都头竟然还是他的老熟人。
“王朝?你怎么在这里?”赵颜看着走来的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立刻有些惊讶的问道,对方正是之前张仁先派人烧了玉米和地瓜,然后被赵曙调过去配合赵颜破案的那个破案高手王朝,不过赵颜记得王朝好像是开封府中的都头,怎么现在竟然出现在县衙里?
“卑职拜见郡王!”王朝看到坐在那里面赵颜,也立刻笑呵呵的上前行礼道,虽然上次两人合作的时间不长,但是王朝对赵颜的性格也摸清了一些,知道这位郡王没什么架子,当然前提是你别惹怒他,否则后果十分严重。
“免礼!”赵颜这时打量了一下王朝,只见对方与上次初见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身上穿着公服,但还是那么邋遢,不过紧接着他又奇怪的开口问道,“王朝你不是开封府的都头吗,怎么在县衙之中?”
听到赵颜的问话,只见王朝有些郁闷的抹了一下嘴唇上的胡子,然后苦笑一声道:“郡王有所不知,小人前段时间办案不利,一直无法破案,结果被上官一怒之下从开封府撵到了开封县里,不过这里也不错,比开封府那边清闲了许多,我也能有时间回家多陪陪儿子。”
听到王朝是被降职来到这里,赵颜也不禁有些同情,说起来对方的破案之术的确十分高明,这样的人才竟然被降职,绝对是开封府的损失,不过同时他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案子竟然让王朝也破不了?
“郡王,不知您今天来到我们这个小小的县衙有何事,又为何要见我们的知县和主薄?”王朝这时再次开口问道。
“噢,对了。”赵颜这才想起自已来县衙的目的,当下一拍脑袋道,“你们知县他们怎么不来,就只让你一个捕头出来见本王,难不成现在大宋官员都有这么大的架子?”
看到赵颜有些生气,王朝急忙解释道:“郡王勿怪,非是知县他们不来见郡王,而是他们今天一早就被叫到开封府中挨骂了,以卑职接到的消息,估计今天是回不来了。”
“我擦!”赵颜听到这里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已运气这么不好,好不容易来一次竟然扑了个空,难不成自已再去开封府一趟?不过为了闹贼这种小事惊动开封府,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而且还会让县衙的几个官员更加难做。
正在赵颜感叹自已运气不好时,只见王朝笑着又问道:“看郡王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见让知县他们处理,现在知县不在,不如您把事情告诉卑职,说不定卑职就可以帮您办了,也免得您再跑一趟了。”
赵颜听到这里也是眼睛一亮,王朝是县衙的都头,本来就管着治安的事,所以找他比找知县还要合适。想到这里,赵颜就把上水庄接连闹贼的事,特别是那些贼被抓后明明已经送到县衙,但是几天后却被放出来再次去偷盗的事情讲了一遍。
“王朝,事情就是这样了,你们县衙里办事可真不地道,明明我那些佃户们都把贼给抓住了,然后送到你们这里来,可是你们到好,关了几天就又给放了,这事要不给本王说清楚,可别怪我告到开封府去!”赵颜讲完事情的经过后,又是气呼呼的质问道。
王朝听到原来郡王殿下是因为这件事来的,当下也是苦笑一声道:“郡王您有所不知,我们县衙现在也是有苦难言啊,之所以把那些小贼关了几天就放了,主要是因为牢房那边已经满了,实在没地方关押犯人了,所以像那种偷盗数目不大,或是没能偷盗成功的小贼,一般都是打上一顿就放了。”
“牢房不够?”赵颜听到这个有些奇葩的消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好半天这才一脸不可思议的道,“你们县衙到底抓了多少人,怎么可能把牢房都给塞满了?”
说起牢房的事,只见王朝也颇有些无奈的道:“郡王您有所不知,本来县衙的牢房平时根本用不完,有一半都是空的,那时自然不缺牢房,但是这段时间出了一件大事,为此我们抓了不少的人,现在不但我们开封县衙的牢房满了,东边的祥符县甚至是开封府的牢房,恐怕也已经满了。”
赵颜听到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当时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开口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听到丝毫的风声?”
看到赵颜担心的样子,王朝却是一笑道:“郡王您没听到任何风声很正常,因为这件事对我们来说虽然是件大事,但对您来说,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朝说着,终于把事情的原因讲了一遍,结果赵颜听后这才放下心来,其实事情的原因很老套,开封城有光明的一面,自然也有黑暗的一面,比如那些流氓地痞,为了提高自已的实力,就组织了不少帮派,用后世的话讲就是黑*社会团伙。
本来这些帮派都有自已固定的势力范围,彼此之间虽然有摩擦,但也算相安无事,但没想到就在半月之前,号称东京四大帮派之一的老虎帮的少帮主竟然被人砍死了,而且还断掉了五肢,可以说死的极惨。
更加糟糕的是,那个少帮主竟然死在一向与老虎帮做对的汴河帮的地盘上,老虎帮的帮主刘老虎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痛不欲生,急红眼的他立刻率人开始与汴河帮火拼,汴河帮同样是东京四大帮派之一,虽然他们一再声称自已没有杀害刘老虎的儿子,但杀红眼的刘老虎根本不信,结果最后汴河帮也只能无奈还击。
若仅仅只是老虎帮和汴河帮火拼还好办,但是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把另外两个大帮派,也就是金水帮和榆林帮牵扯了进去,四个大帮派乱战成一团,使得东京的治安大坏,对于这种情况,开封府尹大为震怒,立刻命祥符县和开封县抓人,结果一时间四大帮派的帮众塞满了牢房,所以上水庄抓的那些小贼才会抓了又放。
就在王朝向赵颜解说着东京城地下世界的混乱之时,忽然见到不少衙役押着一批人进来,这时只见王朝苦笑一声对赵颜又道:“郡王请看,这些就是今天刚抓来的,而且级别都不低,希望他们被关押一段时间后能够冷静下来。”
赵颜这时也在打量着这些大宋朝的黑*社会先驱们,不过忽然他在被抓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这让他也是一愣,当下禁不住自语道:“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