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不说话,只是因为她担心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更咽。
从她被余言美赶出家门后,很多个日夜里,脑海中就一直在循环着余言美骂她的那些刻薄的话,以至于她到现在还会出现错,也许她真的就是一个贱到尘埃里的杂种,不晓得自己的生父是谁,生母又是那样一个精神病……
而吴禹泽是谁?尽管他年少也曾落魄过,但谁的童年没有伤疤呢,可他已经成功地将那些伤痕都化成了成长的养分,他现在早就是一棵参天大树,让人可望不可即。他明明有很多种选择,又更好的人要去守护,而她,真的不值得他这样付出。
她总是以为他对她的好,都是她的幻觉,是她的癔症,是她太渴望温暖了,一切全都是她自己虚构出来的。她不敢去回应,生怕用手一碰,这个美梦就和泡沫一样,碎了,飘远了……她宁愿沉溺其中,只远远地看着,虚虚地拥有着,不想醒来,不想看这残酷的人间。
如今,面对吴禹泽这一番掏心掏肺,吴桐更是恍如坐在云雾里,心飘飘然,也更加惶惶然,只恨不得晕过去才好,这样就能够一直不醒了,哪里还能够作出回应呢……
等她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停下了,她下意识瞪大了眼睛,意识回笼,发现车子是安稳地停在了服务区,而不是戛然而止在高速,心下稍定。
可还没等喘口气,吴禹泽突然凑了过来。他那双修长好看得不像话的手,轻轻地捧起了她的脸,转向了她,强迫她和他对视。
“小葡萄,你看着我。”吴禹泽眼眸里不知何时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嗓音也哑了,几乎是卑微地,看着她,“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在你心中,有一点点位置……”
吴桐:“……”
她隐藏在衣袖下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很想伸出来,紧紧地抱住眼前的男人。但最终,还是归于叹息。
既然不能负责,没有能力面对,为什么要招惹呢?还是各自安好吧……
她神情淡漠,“……老师,您说笑了,您是我的授业恩师,怎么可能在学生心中没有位置呢!我一直敬重您的……唔……”
冠冕堂皇的诛心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狠狠地堵住了。吴禹泽受不了,他一点儿也听不下去,他想听的根本不是这样啊!
原本早起他还是狂喜的,以为她答应跟他一起来,是终于有一点点松动了,是试着要接受他了……谁知,还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不足以让他难过到眼眸湿润,让他崩溃的是,他从来都不想强迫她呀,他只想给她完全自由的空间,让她自由自在地,和小时候一样,做一只快乐的小鸟。可是瞅瞅他对她做的每一件事情,不都是在违背她的意志么,只是没有事先得到她的同意……
就连现在,他也是在强/吻她……
吴禹泽从来没有如此唾弃自己。就算已经改了又怎样,你还是那个有家不能回的小混混,你还是不受人待见的小霸王……你还是不能够让她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