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衡铁青着脸挥了挥手,随行的一众太监和侍卫立马作鸟兽散。
待到原地只剩下他与杨戈二人之后,他才面无表情的说道:“既是密旨,又岂能轻易宣之于口?”
杨戈收剑入鞘,脸上的笑容也立止:“我知公公亲自出马,必然是有备而来,我只是想告诉公公,您当好您的眼睛、当好您的耳朵就行了,不要乱开口、也不要乱插手……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拼着不好过也要办了此事,谁要挡我,谁就是我的敌人,我不好过,他也决计好过不到哪里去!”
说完,他抱剑作揖:“还未感谢公公昔日高抬贵手之恩,天下受三大粮商荼毒的贫苦百姓,亦都该谢公公救他们于水火之大恩!”
卫衡铁青的脸上终于是缓和了一些,他轻轻扶了杨戈一手,淡淡的说道:“杨大人过誉了,杂家身虽缺……心可不残!”
杨戈颔首:“希望此次,公公依然能不忘初心……下官若有徇私枉法、打击报复之念,公公尽管拿我回京复命,但若下官没有行差步错、贪赃枉法,还请公公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顿了顿,他又道:“公公一念之仁,惠及的可是成千上万黎民百姓呐!”
他不求能彻底摆脱这把刀鞘。
这只求这把刀鞘能迟点收他入鞘。
卫衡迟疑了几秒,轻叹道:“杨大人太高看杂家了,杂家一介奴婢之人,虽年事已高、耳目昏聩,却依然得听命行事,就当不起救万民于水火的重任。”
言下之意:‘悠着点吧年轻人,我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边真要办你,我可顶不住。’
杨戈松了一口气,由衷的笑道:“公公自谦了,正是因为有公公这样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这狗屎一样的世道,才没有烂到骨子里……”
“杨大人,慎言啊!”
卫衡低声呵斥着杨戈,嘴角的笑意却比AK还难压。
适时,外出办差的方恪躬身入内,刚一进门,见了一身蟒袍大太监衣裳的卫衡,便不由的放慢了脚步。
杨戈看了他一眼,喝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卫公公又不是外人!”
方恪立刻大声回应道:“启禀大人,秦大人已抓捕扬州卫一应军官归案!”
此话一出,一旁的卫衡登时就一哆嗦,张口就要说话。
但杨戈却抢先一步开口大骂道:“人都抓回来了还来问我作甚?难道还要我手把手教伱们怎么用刑?只要弄不死、就往死里弄,顺着漕运那条线,给我挖,挖出谁,就立马抓谁归案……就算是江浙布政司、都司、提刑司的人,也不例外!”
方恪立马抱拳大声应命,转身大步出门去。
杨戈回过脸,满脸笑容的抱剑行礼道:“底下人不经事,让公公见笑了!”
卫衡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杨戈:“你、你、你……你是真不怕死啊!”
他知道杨戈是个胆大包天之辈。
来的路上,他就预料到尚方宝剑入手的杨戈,恐怕会在江浙掀起一波大地震。
但杨戈上来第一刀就往地方军队的腰子上捅,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漕运?
那玩意儿能查吗?
经得起查吗?
单这一条线上拎出来的大官小官的脑袋,都能饶洛阳好几周!
杨戈诧异的笑道:“难道我怕死,就能不死了?”
卫衡直拍大腿,惊恐的失声道:“过犹不及、法不责众啊!”
杨戈敛了笑容,正色道:“就是太多人都想着过犹不及、法不责众,这些贪官污吏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理所当然……我只是把刀,杀谁不是由我决定,而是由拿刀的人决定,我做得越狠,后续的烂摊子收拾起来才越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