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阳,上阳宫大殿。
安禄山就像头困兽,正在大殿里大声咆哮。
安庆绪、安守忠、李归仁以及阿史那承庆等文官武将则是噤若寒蝉。
让安禄山如此生气的原因是被他倚之为臂膀的史思明又在河北道的嘉山吃了一场大败场,损兵折将无数不说,连带着河北道中部的十几个州都再次叛归大唐,这下直接就把叛军的地盘拦腰斩成了两截。
现在一个巨大的难题已经摆在安禄山面前。
是继续猛攻潼关呢?还是赶紧退保渔阳呢?
安禄山其实很清楚,退保渔阳是没有出路的。
因为单凭幽州一域无论人力物力还是财力都不足以跟整个大唐抗衡,所以他唯一的机会就是攻陷长安取代李唐。
想到这,安禄山就更恨史思明。
一向对史思明不满的安庆绪便趁机煽风点火。
“阿爷,史思明他就是存心的,我听人说他的本部精兵根本没参战,他就是想把河北的中间区域让给郭山仪麾下的朔方军,然后将郭李二人的大军引向河南道,来跟我们决战,这样他史思明就可以保存自己的实力。”
“闭嘴,史思明不是这样的人,我信他。”
安禄山其实也已经在怀疑史思明的动机,但绝不会在人前表露出来,就算是他的儿子安庆绪也不行,不得不说,安禄山是懂人性的。
顿了顿,安禄山又问安庆绪道:“倒是你,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正要向阿爷禀报。”安庆绪连忙叉手说,“儿子已经找到一個老猎手,说是禁沟确实有小路可以绕过潼关关城,但是就算绕过了潼关,在禁沟与潼水间的山梁上还有十二连城,虽说这十二连城大多只是些小型墩堡,但由于地势陡峭,攻打起来极为棘手,而且很容易遭受来自潼关及长安的唐军的两面夹击,一旦被困在禁沟,那就真的死路一条。”
“废物,这点小事情也办不好。”安禄山训斥起儿子来就半点不留情面。
这也是安禄山驭人的高明之处,打了胜仗不封赏自己的儿子,但是吃了亏就会严厉训斥自己的儿子,这样就能给人一种处事公正的鲜明形象。
暗地里,则又会给安庆绪暗示——将来由你继位。
说起来,这一手其实十分高明,但安禄山忽略了很重要一点,他是胡人,他的儿子安庆绪也是胡人,从未接受过儒家教育,也从不认可君臣父子那一套。
所以挨了训斥之后,安庆绪嘴上没说,内心却恨极了安禄山。
安禄山又把目光转向了安守忠:“忠儿,哥舒翰还是不肯出关?”
“喏。”安守忠叉手唱了一声喏,有些无奈的说道,“崔乾佑刚派人回报,哥舒翰仍旧龟缩在潼关城内不肯出来。”
安禄山皱着眉头道:“让你们多派些老弱,派了吗?”
“回阿爷,都派了。”安守忠道,“派到潼关城外搦战的七千人都是老弱,可哥舒翰这老猪狗被打怕了,宁可被骂缩头乌龟也不肯出关。”
听到这话,安禄山忍不住又恨恨的骂了句:“都怪严庄和高尚这两个狗贼。”
安禄山留在长安的亲信以及情报机构都是由严庄和高尚负责的,结果这两个家伙居然因为唐廷的一封诏令就跑到长安考科举,而且甫到长安就把他的亲信都给告发了,使得他留在长安的情报机构直接被唐廷连根拔起。
所以现在也没办法通过内应给李隆基进馋。
要不然想个办法给李隆基进馋言,就有机会让李隆基下旨逼迫哥舒翰出关。
正议事呢,孙孝哲急匆匆走进来叉手说道:“节帅,刚才又有两个汉官想跑,正好被我撞见,这会已经逮回来了,如何处置?”
“拉到菜市口斩了吧。”安禄山勃然大怒道。
阿史那承庆担忧的说:“节帅,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安禄山也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眼下的局面已经是岌岌可危,现在跑的只是汉官,过几天跑的就该是胡人官员了,再然后就该轮到武将逃跑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大事休矣,唐廷只需派一队武侯就能把他捉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