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顾修涯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克利夫讲述了一断被掩盖在漫长时光中的真实历史。
据载,这个世界上原本是没有神的。
最初的人类由猿猴进化而来,他们在自然的无穷危险中困苦求生。将万物的规律总结为经验,形成知识,子孙延传,以一代又一代人的生命,填造出相对安稳的生存范围。
然后,部落诞生了。
人类的社会性分工开始萌芽。聚集在一起的男女老少各司其职,身强体壮的负责捕猎,心灵手巧的编织衣物,老者授予幼童人生阅历,伤残力微者则做些力所能及的杂事换取食物。
渐渐地,人越来越多,个体之间的思想冲突引发了矛盾。这种矛盾可能是一件麻衣要缝多少针才够结实,一种植物要怎样耕作才能收获更多。不同的人生带来的是不同的阅历,人们各执一词,都笃信自己的经验,并试图让他人也认同自己。
矛盾拖慢了生产资料的积蓄,人们开始意识到必须有一個人站出来服众,来统一某些无法被说服的人。
于是,某位曾凭借经验预警暴雨,拯救部族的德高望重之人被推举为了酋长。
他以经验和阅历公断分歧,定下规则。数百人由此在分工不同中,走上了最初的标准化。
劳动产出因集群作业得到了飞跃提升,吃饱穿暖不再是梦想,生命的基本生活诉求得到满足,充沛的物质积累致使享乐主义开始诞生。
人们开始不仅仅满足于果腹和温饱,他们开始追求感官上的享受,趋乐避苦的成为了思潮萌发的第一动力。
我们为什么要辛苦劳作?
我们凭什么不能像酋长一样,坐在遮风避雨的屋子里,动动嘴就能获得最新鲜的食物、最青春的少女?
他能干的事情,我也能干。
这样的想法让习惯于被指挥的人们不再那么顺从,他们开始想要挑战酋长,想要成为部落中最安逸的那个人。
酋长感到了威胁,他不想放弃自己的地位,但又无法以苍白的语言压制族群的躁动。
他很快明白,自己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足够支持他继续担任酋长的、不容辩驳的理由。
这样的理由在现代社会被称为律法,而尚未开化的部落连文字都没有,自然也就想不到用规则来束缚人性。
就在酋长冥思苦想的时候,另一个部落的年轻人使者突然前来拜访,他以极尽卑微的姿态,祈求酋长帮助自己的部落,度过难关。
“您的智慧比最古老的大树还要繁茂。我听说您能沟通天地呼唤天水,我希望您能教授我这样的能力,拯救被淹没的大地。”
年轻人告诉酋长,在崇山峻岭的尽头,有一个崭新的部落,正困顿于雨灾,亟待他的解救。
酋长没有想到自己的威名已经越过无数大山。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对方居然将他数十年总结出的经验,当成了某种与众不同的能力。
酋长被启发了。
是啊,这不是什么经验,这是我的能力,别人没有的能力。
他决定编造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很简陋,大意就是他年轻时偶然闯入了一个鲜有人迹、危险密布的地方,然后巧合之下得到了某种启示。这种启示造就了他召唤天水的能力。
可又是谁给予了他启示呢?
酋长知道,这个在故事里给予他启示的人必须具备足够的权利和威能,否则无法让大家信服。
于是,他决定再撒一个谎。
“在那片无人踏入的恐怖之地,我遇到了一个脸被云雾遮住的人。他穿的是比皮毛还要温暖的精美衣物,衣服上甚至看不到骨针留下的缝隙。他住在永远不会漏雨的铁房子里,仓库里有吃不完的食物,睡觉的木板比女人的大腿还要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