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需要连续掏空黄金挂坠两次,才能攒足真元释放的强大术法。
顾修涯为覆海决的恐怖威能而震撼。
他伸手一挥,遮天蔽日的水幕顿时缓缓移动,于城外飘然落地,化作涓涓细流四散开来。
随着水流四散,覆海决凭借真元赋予他的短暂控水能力也随之消失。
顾修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这种得到了强大力量又骤然失去的空虚感,让他有些不太好受。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施放出这个级别的术法。
他想着,抬头看去。
失去了意识之力的推波助澜,暴雨已然开始消散。
雨点从大变小,继而彻底消失,高空上的黑云迅速散去,夜空再次变成了一片晴朗之色。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从顾修涯出手到雨停,时间只过去了不到十秒。
短短十秒,在人的思维中不过片刻功夫,但对于在场的格兰仕人来说,却是一场从绝望到新生的拯救之旅。
遮天蔽日的巨浪消失了,弥漫整个格兰仕的洪水化作雨幕飞走,暴雨不在落下,本该死伤无数的恐怖洪灾中,没有一人身陨。
这是什么?
这就是奇迹!
这一刻,不需任何人提醒,所有人都于劫后余生的狂喜中,自发向顺天之神虔诚祈祷起来。
“感谢您,伟大的顺天之神。”
安格列露出激动神色,双手紧握于胸口高喊。
柴尔德脸上也是一片喜色,但他祈祷的对象却是顾修涯:“您的伟力与世无敌,感谢您,伟大的顺天圣徒。”
萨切特倒是没有说出什么特别的话,但他低声祈祷的样子要比所有人都认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向伟大的顺天之神传达他的诚挚信仰。
城墙上唯一没有说话的人是马恩。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从一個受灾者的角度,马恩知道自己应该对顾修涯拯救格兰仕的行为表示感激。
但作为一个天父教的牧师,他又明白自己不该向一位异教徒低头。
信仰和认知的割裂,让马恩感到了迷茫。
他抬起头,看着夜色中那一盏盏灯火旁的激动身影,听着耳边传来的声嘶力竭的欢呼,久久无言。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个决定了。
因为,当太阳再度升起的那一刻。格兰仕将再也没有天父的位置。
马修斯感觉自己快死了。
失血过多带来的肌肉脱力让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他躺在发臭的稻草堆里,双眼无神,心如死灰。
他后悔于今天晚上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听信了杰弗里的建议,如果他没有选择率队来驱赶聚集的愚民,试图展现什么狗屁的镇长权威他本可以躺在温暖的鹅绒被上,喝着红酒,于安逸中入睡。
而现在,他却只能躺在这阴暗逼仄的牢房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的权势,他的地位,所有他曾经拥有过的一切,都在黑发圣徒那不可抵挡的狂然伟力下,成为了过去。
马修斯甚至怀疑,他今天遭遇的一切,或许就是伟大的工业之神,对他传教不力的责罚。
要不然,一个掌握了申领伟力的远东人,为什么会这么巧出现在格兰仕?
咔嚓。
高牢的生铁大门被人打开,贝尔特带着两个民兵走了进来。
马修斯短暂愣了下,连忙提了口气大喊:“贝内特!嘿,贝内特!咱们做笔交易吧,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保证,一定帮你找王都的人想办法!”
贝内特置若罔闻。
他打开了旁边的一间牢房,挥挥手:“就关在这吧。”
马修斯这才发现,两个民兵手里居然还抓着一个人。一个堪比煤炭般黢黑的犯人。
若非天顶投下的些微光亮,黑暗中甚至看不清他的身形。
他身上套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袍,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双腿上挂着大片大片的黑红色血痂,烧焦的皮肤如同黑泥般黏在他佝偻的身躯上,隐约有黄色的脓液滴落。
马修斯想起了刚从火堆里刨出来的土豆。
对方那身狰狞恐怖的伤势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连忙别开眼,不敢再看。
目光移动中,马修斯偶然瞥见了一抹银色。
那是一副极为精致的银色手铐,完美的几何结构让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件工艺品。
这样的手铐也能锁住人吗?
他想着,就听贝内特道:“你们在这守着,圣徒阁下很快就会过来。”
“我也要留下来啊?”
民兵沃克问了句。
见贝内特点头,他顿时不满道:“身为格兰仕第一勇士的我怎能在此蹉跎,让斯卡特帮我看着吧。我要去保护圣徒阁下!”
贝内特冷笑:“你直接说你想去接受圣徒阁下的恩赐,我或许还能答应你。”
沃克大喜:“真的?”
“假的。”
贝内特转身出门:“老实在这守着,我要去保护圣徒阁下了。”
言罢,他脚步匆匆,一副急切模样,快步出门。
沃克见状,瞪起了眼睛:“我就知道你也惦记着这件事!狗东西不,好兄弟,能不能给我打个包啊!”
贝内特脚步一顿。
“沃克你特么真是个天才。”
他哭笑不得的骂了句,关门离开。
沃克见状,气恼的坐了下来。
一旁的瘦弱民兵听得一阵茫然:“沃克,你们说的恩赐是什么?”
“恩赐就是圣徒阁下的恩赐,我怎么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沃克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理所当然。
他道:“我只知道恩赐可以让人不生病,让人力气变大,让人活得更久唔,我刚才看到萨切特那小子得到恩赐后,直接把一根泡了水的房梁抱了起来,这力气都快超过贝内特了。”
说到这,他顿了下,面露沮丧:“我原本还想着,得到恩赐后收拾收拾贝内特一雪前耻。现在好了,他本来就比我厉害,如今再得到了恩赐,我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可恶啊。”
瘦弱民兵听到这,眼中流露出一丝渴求。
看了看自己因为从小吃不饱而略显瘦弱的身躯,忍不住道:“要不,我们也悄悄过去看看吧?反正这里也没人会过来。”
沃克闻言,抬头看了眼身旁的同僚,傻乎乎的大脸上少见露出一丝冷笑。
“斯卡特,你想死吗?”
瘦弱民兵一愣,连忙摇头:“当然不,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一旦因为擅离职守,不小心放跑了这两个人,就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