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个人就跟扔进洗衣机里洗了一遍似的干净,你还让我查什么啊?”
由于是第二次尸检,陈钰采用了不同于前一位法医的方法。而吴奇仅剩的几个脏器也都被曲滨市的法医做了处理,被钟子期一块带了回来。
钟子期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着陈钰工作。
“这话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啊。法医的骄傲呢?让你给留在动车上了?你平时不是常说,尸体上不是没有线索,只有没被人发现的线索吗?”
“你说得倒轻松。你看看人家的尸检报告,写得够清楚了吧,死者脏器是在活着的时候取出来的,真正的死因不是贯穿大肠的那个刀伤,应该是失血过多。还有,我在死者的双手指甲下面提取到第三者的皮屑,说明他在海里没待很久,不然这点皮屑早就给你洗没了。dna比对做了,没找到对应的人。”
“皮屑?渠滨那边的尸检报告上怎么没写这一条?难道他们没发现?”
“不是没发现,只是没写上去而已,这上头有刮取的痕迹。至于为什么没写上去,我就没法断定了,可能他们有自己的考量,也可能……”
也可能是刮取后处理掉了。但如果是专业的法医想要刻意隐藏证据,不至于还会有所残留。也不知道雷虎对这件事有没有了解。
钟子期翻看着陈钰写好的尸检报告,和曲滨市的报告几乎一模一样。
吴奇的身上除去取出脏器的刀伤外,还有8余处不同的伤口。左胸锁骨下有两处划伤,伤口深2毫米,伤口不平整,不是被利刃划伤,可能是被尖利的石头划伤。左肋下西南方向有4处不同程度的撕裂伤,还有一个是贯穿大肠的那个刀伤。最后一处在左腿腿根20厘米处,也是一道撕裂伤。
除了这些伤口以外,吴奇的胳膊上也有大大小小近10个伤疤,有些是旧伤,有些还比较新。
“从那个贯穿伤来看,行凶者的身高应该比吴奇高,惯用手是右手。”
陈钰做出用右手握刀刺向钟子期腹部的动作。
“那他胳膊上的这些伤呢?”
“是鱼钩,就是钓鱿鱼的那种鱼钩伤到的。”
陈钰叫立在一旁的宋老师调出那些鱼钩的照片,以及鱼钩从不同角度,以不同的力度钩伤胳膊的模拟视频及伤口对比图。
陈钰脱掉了手套,洗过手后,将束在脑后的长发放了下来,左右手交替着捏了捏肩膀。钟子期见状赶紧走到她的身后,殷勤地帮她捏肩拍背。
“嘿,钟副队长,钟大公子,我可受不起你这个。你倒是先给我说说,这林青到底干什么去了,你们在那都发现什么了,支队长知不知道你俩在搞什么?”
“渠滨那边已经证实这些遗体是台风带过来的,不是有人抛尸水库。从台风登陆的路径来看,在台风过境的那段时间,那个方向至少有3座岛屿还有人活动,也都是从事渔业的。除了吴奇身上有脏器遗失以外,其余的几个死者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但体内都检测出一些毒物。最关键的是,那天夜里我们在水库发现——”
那天夜里,他们瞒着曲滨市的同事偷偷地来到水库。
水库四周的照明设备没有启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水面反射着微弱的月光,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在林青和钟子期与雷虎了解工作进展的时候,夏溪就开始着手调查水库方面的事情。好在一个唯唯诺诺的男人窝在角落里玩手机,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夏溪从网上了解到,这个水库的管理员喜欢在网上分享自己的事情,时不时地就会发一些短视频。也多亏了这个喜欢展示自己的管理员,他们才得以掌握到——这个管理员喜欢喝酒,就连晚上值夜班的时候都要偷偷地喝上一两杯。
而这个时间,正是管理员喝完酒,开始打瞌睡的时候。
在还没有完全靠近水库的时候,三个人就关掉了手电筒,然后按照夏溪规划的路线,一路躲着监控摄像头,一步步靠近。
由于水库白天还在继续清淤的工作,警方无法派遣蛙人下水作业,只能派几个痕检人员在清出的淤泥里翻找与案件相关的线索。坝上还留存着白天作业的痕迹,几张防水帆布将一块空地围了起来。
他们没有靠近那个地方,而是根据管理员发布的视频,一路摸到可以爬到水库缓台的梯子,依次爬了下去。
原本夏溪没想跟着下去,可是那两个人下去后,上面就只剩下自己,而管理员的休息区微弱的灯光一点安慰作用都没有,只好哆哆嗦嗦地跟着爬了下去。
他们贴着冰冷的水泥壁,一点点向缓台的中央摸索着前进,那里有一根直径近3米的水泥管,这时因为水位下降而暴露了出来,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