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小民日常吃食向来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哪家便宜哪家生意兴旺,加之整条长街挑担卖米线的小贩都是桥水那边,坤明城郭津门左近的解放邻里,那都是凭手艺和待客之道挣钱。
大致是米线这玩意深入人心的缘故,这条铸剑炉长街上,不是没有衣着华贵的少爷公子哥,不顾体面地埋头嗦粉,牛饮其汤水。
不过,以罗迪和新妇霍藿衣着装扮,依旧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都说,人际交往,先敬衣冠后敬人!可是,就连走街串巷收茶水费的地痞,眼高于顶的江湖少侠,瞧见罗迪笔挺板正的后背,一晃不晃的腰带佩玉,都忍不住高看一眼。
一位青衫佩剑,很像到处游学士子的少年游侠,以往都是弹冠振剑笑王侯的傲慢,此时见着罗迪伸手搀娇妻就坐,开口就是指点江山,肆无忌惮地给米线取诨名。
却忍不住多看两眼,随即i发现平平无奇的挑担贩子自备桌椅,硬是被他俩坐成王侯贵家钟鸣鼎食的正席大宴。
“哪家白龙鱼服的王孙公子?携娇妻美眷游走市井街坊之间,就不怕出事?”
晓得厉害的人到处都是,谨小慎微着呢!就这条专门贩卖米线熟食的长街上,就有闲时身披斗篷,戏台上演法,忙时翻墙入室、腾箱倒柜的空门游侠。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彼此交换眼神,就认定了有两头肥羊过来。
不过,几伙游侠的老大仿佛遇到鹰隼之类天敌的鼠貂,心里痒痒动,却不敢贸然出手,就怕终年打雁,被大雁啄了眼。
可不长眼睛,到处找人把面皮递过去,被人打的瞎家巧,却也有不少。
一个到处闯荡,孤身跑江湖,也不拜码头的过路鬼,瞧见铸剑炉长街米线摊上,有身穿纯色玄绫暗纹织金的少年郎,就知道是时候开门做生意了。
“我这无本买卖,三天不开张,开张恐怕吃三月都有绰绰有余。虽说,此人胆大包天到不带护卫镖客,有些深不可测的模样,可这笔买卖我不动手,难道被别人抢走……”
这过路鬼早已注意到,有几个浑身气味臭烘烘的同行靠近过来,一副你不动手我就动手的态势,真是小看你家大爷我了。
可,就在过路鬼装模作样地靠近过去,正准备下手摘了贵家公子腰间佩玉,突然间心头尖一阵急跳,暗道一声大事不妙!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黄光眼前闪过,仔细看,却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竹筷,钉穿过路鬼的手背,筷尖甚至穿透指骨,从掌心探出头来。
血光乍现,过路鬼眼角抽筋,简直痛彻心扉,毕竟十指连心呐!
过路鬼也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狠角色,硬生生地咬碎后槽牙,也不喊痛叫出声来。
甚至还忍住痛,用藏在大指头指甲下的快刀片,割断了锦囊系线,随手摘下这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好物,跌跌撞撞地往前快走离开。
这可真的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没想到,就一头没门没派,习惯走夜路的过路鬼,也能为了这一口吃食,做到如此地步。
一时间,偌大一条米线熟食的长街上,同属于江湖上捞偏门的同行,不论是闯空门的游侠,街路上的二指钳,还是巧舌如簧、把稻草说成金条卖掉的老千,有人当面时乞讨、四下无人就顺手牵羊的花子,心里都是狠狠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