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枪响过后。
鲣鸟都被吓跑了,没有一只敢在渔船上停留。
李多鱼瞥了眼大堂哥打下来的鲣鸟,应该是褐鲣鸟,是一种大型海鸟,个头一点都不会比鸡小。
成年鲣鸟可以长到70厘米左右,这种鸟背部是棕褐色,腹部是白色的,由于要在海里游泳捕鱼,它们的爪子长得跟鸭掌差不多。
李多鱼记得小时候,担担岛附近的西甲礁、东甲礁,还是有很多这种海鸟。
可在那个年代,渔民连捕捞到的海鱼都得上缴统一分配。
而这种海鸟并不在计划里面,再加上鲣鸟很大只,肉很多,鸟蛋也挺大颗的。
于是一些想吃肉的渔民就会到这些礁石上,去放陷阱,偷鸟蛋。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没两年,褐鲣鸟族群直接就从西甲礁消失了,近海也看不到这些鲣鸟的踪迹。
李曙光拎起一只鲣鸟,递给了李多鱼:“要不要来一只,肉烤了吃,还挺不错的。”
李多鱼摇摇头:“你这枪打了,肉里面是那小颗粒,处理不好,咬到了要崩牙的。”
他堂哥这把枪是土枪,打枪的时候,要往枪口里倒那种小颗粒,跟散弹枪有点像,但威力又没那么大,只能用来打鸟和小动物。
李曙光略带嫌弃说道:“给你吃的,还挑七捡八,不要的话,我就给小超和石头他们了。”
“给他们吧,我不吃鸟。”
主要是李多鱼以前还真吃过褐鲣鸟,这种鸟由于常年吃海鲜的缘故,鸟肉有点骚,吃起来真没有鸡肉来的好吃。
作为一个资深养殖户,他清楚的很,很多野味真不一定比养殖的好吃,且大多都有一股骚味。
马鲛鱼群和鲭鱼群,被海陆空三方势力联合夹击后,直接被吃光了,最后连条小鱼都没能逃走。
看着安静下来的海面。
石头忍不住问道:“现在咱们还钓吗?”
李多鱼看了眼今天鱼获,虽然有老六来搅局,但已经算是大丰收了。
看了眼手腕上的粗马表,已经十二点半了。
回程还要三小时。
到青口码头那边差不多要下午三点半,这个点回去的话,码头鱼贩子应该还没撤。
这次可没有海外省的朋友给他们送冰块,要是回去晚了,鱼坏掉了,就卖不上价了。
“走吧,回去吧。”
钓了几个小时,手臂就已经有些发麻的张金沙连忙点头,他不想再给李多鱼白白打工了。
钓的越多,亏的就越多。
回程的时候。
李曙光没有靠李多鱼带路,而是拿出了他爹当初在渔业队时,送他的六分仪。
看到这东西后,李多鱼也有些惊讶,在这个没有GPS的年代,想要在外海捕鱼,就必须要学会使用六分仪。
而李曙光这一套应该是他爹给他的,当初成为渔业队队长,大伯曾去培训学习过,学会了使用罗盘和六分仪。
这玩意还挺复杂的,不单要测,还得算和参考航海天文历。
以前也有人跟他讲过,可他接触捕鱼时,渔船都已经装GPS了,就一直没去学。
堂哥虽然文凭不高,甚至初中都没毕业,但由于打小经常跟渔船的缘故,六分仪玩的贼溜。
没多久后。
就计算出了经纬度,然后在一张黑白的球地图上,标出了自己的渔船位置,在通过罗盘,当场就知道青口码头的具体方向。
这一手连李多鱼都自愧不如,他能到外海来,凭借的是经验和感觉,只要离开这片海域。
李多鱼在茫茫大海,绝对会失去方向感,而他堂哥则是实打实算出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来。
有这个技能的话,随便去一家国营的渔业公司,别人都是抢着要的,尤其最近刚兴起的远洋渔业公司。
临走前。
李多鱼望了眼海面,茫茫然的大海一条渔船也没有,亏他还把马秀梅邻居的回信给带来了,可惜这趟没有遇到老汉,不然顺便再向他要点冰沙。
渔船开始返航后。
大家纷纷坐在甲板上休息起来,大家都有随身携带一些干粮。
李多鱼他们三人吃的是陈慧英做的夹肉光饼,石头和张金沙他们则带了一些三角糕和油饼。
可对于沿海人来说,不管是吃干粮还是吃饭,要是没汤的话,是没有灵魂的。
于是,李多鱼就当起了伙头,把剩下的杂鱼,直接煮了一锅杂鱼汤。
担担岛这里是非常爱喝杂鱼汤的,对李多鱼他们来说,再猪肉不好买的年代。
他们喝的汤,几乎都是杂鱼汤,煮的时候,只要放一些姜丝,不单可以去腥,还可以暖胃。
在海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后。
渔船来到了青口码头。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今天码头还挺热闹的,有好几艘渔船都在排队,码头上堆满了一筐筐的梭子蟹。
不用想都知道梭子蟹时令又到饿了,此刻鱼贩子都非常忙。
还有人拿着扩音喇叭喊道:“梭子蟹,一毛二,带鱼八分,要卖就赶紧,晚了就没人要了,只能拉去做咸蟹了。”
凑巧的是。
李多鱼在码头这里,竟遇到了三叔家的拖船,二叔公他们正把船上的梭子蟹一筐筐往码头搬运。
自打上次半夜看到三叔他们出海后,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天。
按照三叔的习惯,回到青口码头来卖梭子蟹,那肯定是最后一站了。
由于他那个堂弟李玉军被抓的缘故,三叔这一整年真的非常拼,每一次时令海鲜都没有错过。
这一年虽然也赚了不少钱,但三婶担心玉军在里面被欺负,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跑一趟监狱,给那些看管的人送点烟酒和好处费。
赚到的钱,大多都砸在这上面了,剩下的也没多少。
而那个卖佛头的小黑,命就没那么好了,他因为贩卖文物,被判了将近三十年。
而他们家本来就没啥钱,再加上被判了太多年,家里人几乎都放弃他了。
一年就探望了一次,且探完后,就不敢再去了,因为像他们这种没钱打点关系的,在牢里是最没有地位的。
这一点李多鱼就深有体会,哪怕到现在,他偶尔还能梦到前世在牢里的恐怖经历。
见到他们后,李多鱼朝他们喊道。
“三叔,二叔公,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在搬运梭子蟹的三叔李政发,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李多鱼。
见李多鱼在李曙光的渔船上,李政发瞬间就知道他们去哪了。
“你们是不是又到外海钓鱼了,今天钓到多少鱼啊。”
“没钓到多少。”
“就一些马鲛跟石斑。”
而正在给梭子蟹称重的张继才,听李多鱼有出海钓鱼后,赶忙朝他喊道。
“多鱼,你都多久都没来光顾我生意了,好货记得卖给我,价格保准你满意。”
老张这样一喊。
码头其他鱼贩子当场就有些小情绪了:“老张,按顺序来行不行,渔船都还没靠岸了,你就开始抢了。”
张继才回怼道:“按毛线顺序啊,我的熟客不卖给我,难道卖给你们啊。”
“屁,价高者得好不好,信不信,我把价格打上去,看多鱼还卖不卖你。”
老张哼道:
“来啊,打价格谁怕谁,就怕你们不敢打。”
“老张,你越来越嚣张了啊。”
其他鱼贩子也很无奈,由于老张有个在外贸中心酒店当采购的亲戚,真要拼起价格来,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