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法曹让卢照凌的话,气得差点当场裂开。
可是他知道,自己有王府的关系,卢照凌也有,而且人家还是干过两天典签出来的。
典签是何职?
典签乃是朝廷为监视出任藩镇的诸王而设,多以天子近臣充任。
因其权势特大,故又有签帅之称。
卢照凌年纪轻轻,就能得到典签之职,虽然有大人物们玩笑戏耍的成分,但也可见卢照凌是入了大佬们圈子的。
孙法曹被卢照凌一句话,气得要死,可是他知道,自己还真的不好做手脚了。
于是他凝神说道:“你身负朝廷重任,推广蘑菇生产,不在清河村安心做事,为何无缘无故跑到北海县城?”
就这?
叶琛可是打小看过十几遍少年包青天、神探狄仁杰、大宋提刑官的男人,那里面的法官,各种诱供、各种骚套路连绵不绝。
他本以为一个能逼着卢秀宁让出座位,跑出来审问自己的,一定是个大佬呢。
自己怎么不得各种诡辩,各种狡辩。
结果就这?
就这点本事?
叶琛心中蔑视得不行,嘴上却笑着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叶琛家中经营了一些生意,与北海县各地的酒楼有些联系,我偶尔去看看经营情况,有问题吗?”
卢照凌继续帮腔道:“这就跟有浑家在城里,人在外面做事有何区别?睡不睡是人家的权利,但是你不能说人家睡浑家违法吧?”
“对啊!”
“进个城也违法了吗?”
外面看热闹的一众书生,纷纷起哄道。
“肃静!莫非要本官治你们藐视公堂之罪吗?”孙法曹一拍惊堂木,继续怒喝道。
众人更加蔑视他了。
孙法曹其实很想说,你这个说法有问题的,因为根据他掌握的情况,叶家的生意一直是叶二壮打理的。
可是他觉得这是屁话,叶二壮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人家当父亲的定期来看看,又有何不可呢?
“据我所知,你们与望海楼并没有合作吗?人家那可是韦少卿家的产业!你觉得人家会相中你家那点东西?”
孙法曹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所以就冷笑问道。
叶琛懒洋洋道:“大人,这就是您不通商贾之事的地方了。若是已经合作了,我去望海楼做什么?正是因为没有合作,所以我才会去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啊!”
话虽惫懒,可叶琛的目光却是冷冰冰的看着孙法曹。
孙贼!
你家的淫狗唐显就是老子杀的!
但是你能怎么办呢?
有本事过来咬我!
毕竟你也是一条狗呢!
孙法曹感觉自己快崩溃了,被卢秀宁讽刺也就罢了,毕竟她是六品县令,被卢照凌讽刺也就罢了,毕竟他做过两天典签,可是你叶琛凭什么?
你那是什么眼神!
当本官是一条狗吗?
他抓住惊堂木很想猛烈地砸下去!
可是最终却无奈的慢慢的放下!
这玩意拍多了,就没效果了。
“孙法曹,我与那唐显素不相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无缘无故的,我为何要去杀人?不知道大人因何评断,认定我是凶手?今日北海贤达不少,俱是见证,若是大人并无缘由,烦请还叶某一个公道。”
叶琛朗声说着,态度更是盛气凌人。
“对!法曹执掌一州之地的律法不假,可叶琛也是官身,又是村正,虽然无品无级,但也算是朝廷命官,不知道您拘拿他,可有刑部或者大理寺的凭票?”
见叶琛这么简单就脱离了危险,怼得孙法曹哑口无言,卢照凌直接开始反击。
狗日的,就你自己懂法律吗?
环视周围不断帮腔的跟着举手呐喊的书生。
温华握紧双拳,紧张的内心也平复下来。
姑父,今日温华也帮到您了呢!
在他的目光之中,自己的姑父,以书生之躯,以浩然正气,面对法曹的威胁,依然毫不畏惧,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姑父虽然不通四书五经,但是却比读书人更像读书人。
温华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子路。
子路曾经担任卫国的蒲邑宰,以政事见称,为人刚直,好勇力,任内开挖沟渠,救穷济贫,政绩突出,辖域大治。
而自己的姑父,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子路的翻版吗?
尤其是姑父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却有一股子好勇气,一根钢管舞起来,十个八个的闲汉不是对手。
弹指间,又能灭掉山贼。
他才不跟卢照凌一样天真,信什么天雷滚滚,陨石不绝,消灭了山贼呢。
那就是姑父的本事!
三班衙役都跟看笑话一样。
傻逼!
连石锤的证据都没有,就跑到我们北海县来执法了?
还让我们家县令大人靠边站!
看你怎么下台!
孙法曹的心里却是暗暗叫苦,他本以为叶琛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怯弱农夫,三木之下,一吓唬就完事了。
可没想到,眼前这个叶琛,心思缜密,言语逻辑通常,最关键的是,还能当堂反击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
最让孙法曹无法接受的是,那家伙的眼神。
那分明是自己看家犬的眼神!
过分了!
我明明知道,人就是他杀的,可是我就是治不住他吗?
这可如何是好?
当着北海县令,当着卢照凌,当着一群围观群众,孙法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直接抓起来?
这时人家的地盘啊,自己连证据都没有,根本不会执行。
而且刚才卢照凌一针见血的指出,问自己有没有凭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