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靠,那他還真會演,剛剛還一副嚇到的樣子……不對啊!如果情況如你所說,那他們又何必救我們直接通知東和鬼子來就好了啊!」
方運辰略一沉吟,道:「說不定,他們也還在觀望,看看這場魚龍台的主權之爭到底誰會贏。但是……犧牲我們四個平民,想來也不會有人過問……」
這時窗戶傳來叩叩聲響,于瀚向外頭招了招手,讓兩人入內,順便送走了醫生。
「情況如何」
「醫生已經為老鄭止血了,暫且沒事,但近期不能有大動作,必須好好靜養……」
「有甚麼奇怪的地方嗎」
「我全程都盯著,他沒什麼怪異的舉動。你們呢有注意到甚麼嗎」
程正崙道:「本來沒有,但剛剛我們聊了一下,突然覺得這村子的氣氛太怪了……」
「總感覺是為我們的到來而準備的……」方運辰簡單的一句陳述,道出此間詭譎。
于瀚沉吟道:「我留在這守著老鄭,你們倆麻煩把這村子前後地勢方位都摸清楚,如果能截到這裡對外的通訊更好。」
方運辰擔心道:「你一個人……這樣好嗎」
于瀚深知眼下老鄭無法主持全局,方運辰雖然聰明,但卻少了那份直覺般的果斷,更別提程正崙剽悍衝動的個性,如何令人安心。眼前情勢難辨,只能發揮三人的特性,應付生存大關。
當下說道:「你們兩個彼此有照應,我和老鄭在一起,危險的時候他還能替我出主意,有老鄭教我的功夫,這些捕魚村夫還奈何不了我!」
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這般大言不慚,本應遭人嗤之以鼻,但任誰看過他那雙眼睛都不會興起任何輕視,方運辰在那瞬間竟差點叫錯名字,因為那份煞氣跟他在漁船衣櫃裡看到的簡直一模一樣。
「那……你小心一點,有異狀馬上通知我們。」方運辰說完,便與程正崙分頭行事。
于瀚一人坐在木屋裡,雖知眼下仍不容鬆懈,但連續幾場生死存亡,無論精神體力皆耗損不小,難免略為困乏,雙手拍臉,強自振作,老鄭的性命便交在自己手上,如何不戒慎恐懼。
他呆呆地看著老鄭,忽然發覺曾經那傲笑四海,稱霸盜界的海龍王竟也能像此時此刻這般孱弱,從小到大,老鄭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座屹立不倒,難以撼動的巍峨高山,無論發生甚麼困難,只要這座高山在,麻煩便如風撞山巔,迎刃而解。
可如今這座高山躺在床上,孱弱的如同揮粉揚沙。頓失屏障的于瀚這才發現成為一座高山的壓力是如此沉重,要容忍大環境底下的天道不公、身邊之人的肆意妄為,那需要多大的胸襟和愛與包容。
曾經的雄姿煥發變成如今一條條皺紋,眼前這張充滿滄桑的臉突然變得既遙遠又陌生,這張臉還會因自己的魯莽不理性增添多少歲月的傷痕能看到這張臉的時間又還會有多久這些是于瀚到此時此刻為止,從來沒想過的問題。
但現在他有將近幾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想,也因為他想了,他才知道甚麼東西該珍惜,所以即使傷疲一身,他也要把握能再看著親人的機會。人的一輩子有幾個小時,為甚麼人總不肯花一點點時間好好想一想呢
看著看著,想著想著……視線卻逐漸模糊,他一把拭乾在眼裡打轉的後悔,海龍王從不為後悔而流淚,他的傳人也一樣……
時過良久,日頭西沉,方運辰和程正崙兩人回到木屋時,已將近六點左右。
于瀚見他倆回轉,便問道:「如何有發現甚麼嗎」
但見方運辰當先答道:「沒什麼!東和鬼子好像沒有追來,村長聽了我們的消息之後,把老弱婦孺都遷到村後那條小河後面。」
「是嗎我剛剛還……」
于瀚話沒說完卻被程正崙搶走話頭:「我剛剛巡視過了,村子各處出入口都架設防護裝置,只剩下往海邊方向的那條路,東和鬼子要進攻也不是這麼容易,我們得好好休息,先吃點東西吧!」說著親手塞了個麵包在于瀚手裡。
于瀚只覺手裡的麵包多了一個硬塊,悄悄低頭一看,登時了然,當下不動聲色,說道:「好不容易找到個安全的地方,今晚就好好休息,等一下老鄭醒了,我們幾個輪流照顧他一下。」言罷,悄悄將那「硬塊」收入懷中,眼神變得比方才更加凌厲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