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早上傳給我的那兩個人,因為不是本國人,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你不會今天晚上就要去探路了吧你看到的到底跟這起事件有什麼關係啊」
「我傳給你的那兩個人,一個右手中指的第一指節處長了厚繭,代表他常常用力握筆,加上他手腕上有一點抹去顏料的痕跡,明顯是個畫手;另外一個身上混有多種礦石的晶粉,還有化學藥劑的味道,我猜是一個為瓷器打磨的工人,神社周圍有經常使用卻號稱廢棄的輕軌鐵道,不難聯想……」
「靖岳神社有個造假中心……他們利用晚上造出贗品,用廢棄的輕軌做為轉移工具,這就是為什麼晚上會有人聽到列車開動的聲音,你覺得……這件事跟館方有關嗎」
「這也是我今晚想查清楚的,如果真有邊看門邊做賊的情況,我們就得想辦法偷國寶了……」
「我說這才第一天,不稍微觀望一下嗎就算真的有國寶贗品出產,他們也不敢在出展期間流入市面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製作過程肯定會傷到國寶,而且就像你說的,我只是去探路,要找到證據才能一舉攻破這造假公司。」
「嗯……你自己小心,還沒看到你師弟的影子,他的立場還是未知數,你可別先把他算成自己人啊……」
莫言卿自然曉得他是擔心自己因念師門之情而誤判情勢,冷哼道:「要讓我查清這件事他也有份,我一定打斷他的腿……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出發了。」
時值凌晨一點半,莫言卿恢復原貌,對門前針孔做了手腳,利用緊急出口潛身出了飯店。
身處異國之地,不知官道大路上是否有監視器,莫言卿離了飯店,徒步進入山道,小心翼翼的避開大路,盡揀偏僻荒徑,悄悄往靖岳神社而去。
時當春季,月明星稀,水氣宿葉,山霧寐石,偏徑林地宛若鬼域,稀微月光照入靖岳神社附近的平台處,遠山眺望,淵水流長,靜謐依舊,但看道旁的樹梢無風微動了一下;密林樹叢間無端端滾出一顆碎石,在火眼看來都是安插暗哨的位置,一個普通敬奉神祇的地方,怎會需要暗佈站哨看到此景便知所料不差!
見此處設有軌道,猜想列車也必從這裡經過,與其冒著正面衝突的風險,不如趁機搭個「順風車」,潛入靖岳神社腹地,摸清地勢,便於日後尋找證據。
打定主意,收斂氣息,在平台上方的山坡樹叢待了一段時間,便聽列車行軌聲隱隱響起,一輛輕軌緩緩駛來,直往神社下方窪地而去。
莫言卿算準節奏,利用軌道聲作為掩護,悄悄沿坡滑下,藉由列車轉彎時的死角,提氣兩個起落,抓住車尾鐵欄,潛身上車。
耳聽規律的軌道聲,外頭的空山風語,莫言卿藏身列車底部,四下黑暗,目不識物,只能運氣提升餘下四官感應,努力辨別方位。
忽覺回聲漸響,空氣滯悶,列車似是進入山中隧道,接著車身猛然向前方傾斜,經過一個向下的坡道,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列車尚未停泊完成,莫言卿便聽數人機哩咕嚕的不知道在說什麼,便悄悄拿出通訊器,藉此收音翻譯,就聽一人說道:「今天的貨還蠻多的耶!這是在幹嘛啊」
「貨多不就代表我們賺得多嗎!你還有臉說,趕快做一做吧!誰叫我們學歷都不高咧!小心點,碰爛了我們都賠不起!」
「上面那些傢伙不過就是會畫個畫,懂得些化學的玩意兒嘛!有什麼了不起啊!」
「你這小子!這麼不甘心,怎麼沒看到你在上面」
「你很煩耶!囉嗦!」眾人一陣笑罵,將貨物卸下,搬運上樓。
莫言卿聽聞此語,料想眼下身處地底,剛剛那幫人所說的「上面」,想來便是早上看到的那扇拱門之後。待得人聲去遠,從底部竄出,覓路而上。
但見列車停泊的月台上一座巨大的升降機門緊閉,右方一道門上寫著「非常口」三字,意即「緊急出口」。暗忖此趟為探路,理應隱匿行蹤,一個閃身,閃入門內,來到一座向上的四方樓梯,共計四層。
莫言卿潛身直上,在每層門前留神傾聽,皆有人聲耳語,來到頂層,但聽門內語聲稀薄遙遠,料想人數不多,可能是頂樓儲放物品的地方,便大膽推門進入。卻見眼前景色一擴,自己身在四樓平台的欄杆旁。
就見一座巨型壓力反應爐矗立樓下中央,穿著白色防護衣的人走來行去,手中拿著各式瓷器古董,墨寶彩畫。
世上還有哪種證據比這畫面更直接的
莫言卿趕緊拿出通訊器,喚出攝影功能,猛然樓下一聲:「搭咧!!鑫入假壹嘛斯!!摳摳逆梯咧!!」使得所有工作人員手中的古董墨寶通通瞬間換成了藏在公司各處的東和刀。
本來的罪證確鑿毀於這聲打草驚蛇,莫言卿一陣驚怒,赫然下望,就見一人從人群中衝出,手中護著一張以透明膜夾包住的宣紙。
莫言卿凝神一看,登時什麼風雅都沒了,暗罵:「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