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转脸望着陆斩,那张白净的小脸惨白如霜,她道:“是呀,我在等着将军归来…”
“大周嘉元年四十八年。”
如今也是,她坚信终有一日,将军亡魂或归故里,这也是她为鬼的唯一执念。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陆斩看着她跳舞,听着她唱曲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张辟邪符,贴在女鬼身上。
微风吹拂而来,吹的火焰飘忽,风里飘来了女人歌声,歌声如泣如诉,在漆黑的深夜格外凄楚,令人觉得有些寒意。
苏柳心中早有答案,却始终不肯放弃,她听闻金陵城有寺庙灵验,便来恳求神明,谁料恰逢碰到敌军破城,她被困在寺庙里,为了保全名节,自缢身亡。
陆斩挑眉:“许兄真是有心了,不过女鬼如何解决,这是镇妖师的事情,跟你何干。”
鬼是无泪的,可陆斩此时此刻看着她,却觉她虽在笑,却早已泪流满面,凄伤至极。
“那大庆呢?”
这场大战并没有想象中迅速,一连大半年都未曾传来消息。
三人都未曾说话,像是不忍打破这份如画一般的宁静。
若是执念散了,那就什么都散了。
他果然是贪财的,既然贪财事情便好办…许择礼行了一礼,客气的道:“陆兄是敞亮人,那我也不好藏着掖着,今日陆兄不辞辛苦帮我,我自然是要感谢的。”
寺庙里的柳树落叶又发出新芽,周而复始已数百年。
许择礼这话说的隐晦,但他却也听懂了,上次他提到的黄金屋自是没有,这几百两银子还是有的。
陆斩跟谢春严面面相觑,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谢春严点头,并未仔细琢磨,他能看出来许择礼有话想私下说,可这跟他无关…上司的事情少关,这是他来到金陵后悟出的道理。
“啊!”载歌载舞的女鬼瞬间尖叫,歌声戛然而止,符箓飘忽青烟,一阵清风便散。
陆斩也没点破,冲着她点了点头:“若你需要,可在镇妖司登记造册,日后只要你不作恶,就算是捉妖师碰到你,也会放你一马。”
沉睡数十年后,她又幽幽转醒。
五张银票,每张面额百两。陆斩露出喜色,心中却思绪万千。
但直接贿赂定然不行,于是他便左右寻访,终于在花篱村找到鬼物,等陆斩将鬼物解决后,他顺势贿赂陆斩这才合理。
因为执念太重,她的亡魂仍旧在此处飘荡,像是没有灵智的牵线木偶,仍旧等着将军归来。
他低着脑袋添柴,眼底有些阴郁,更多的是无能狂怒的委屈。
某些念头不可控制的在脑海中升起,陆斩问道:“姑娘为何在此处徘徊,可是在等那位将军?”
女子原是前朝名妓苏柳,大庆末年,名将邓捷路过金陵,与之邂逅。
陆斩跟谢春严齐刷刷朝着那边看去,却并未轻举妄动,只是侧耳倾听。
皎皎明月洒在她的身上,为她渡上一层清辉,好似又回到数百年前,在城门前苦苦等候心上人归来的姑娘。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言罢,许择礼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陆斩的手中,很是恭敬:“这是五百两银票,算是我孝敬陆兄的,希望陆兄不要嫌弃,收下才好。至于上次陆兄提到的黄金屋颜如玉,只要我们成为一家人,都是指日可待的。”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陆斩道:“春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白衣身影在破败的院落里翩翩起舞,衣衫样式古怪,不似大周风格,乌黑的发随着她的舞动起伏,腔调倒是悠扬婉转,却带哀怨,在断瓦残垣中更觉荒凉凄绝。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他…他没胜利呀…”女鬼忽然笑了。
“你想什么?”谢春严瞪着他。
“大庆王朝亡于二百九十六年前。”
只要他加入黑水宗,将来有座黄金屋也不是问题…今日睡地板明天当老板,这是惯用的传销手段。
“是鬼修。”谢春严看着那层白蒙蒙的光,道:“褪凡巅峰的鬼修,但好似没什么神智。”
许择礼:“……”
嘴上这么说,许择礼心底却在嘀咕,这人实在是混账,对待女鬼的时候如此和善,对待他的时候却凶神恶煞,难道他许择礼连一只女鬼都不如吗。
不知过了多久,女鬼忽然起身,神情恍惚,痴痴问道:“伱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位叫邓捷的将军?”
许择礼忙的道:“是是是…”
苏柳不相信将军战死,心情郁郁,仍每日皆来城门等候。如此又过了两年,大庆摇摇欲坠,不少边关城池皆失守,连金陵城外都有了叛军虎视眈眈。
就连许择礼都有些感慨,忽然羡慕至死不渝的爱情,可惜现在娶妻都要不菲银钱,不知道真心才是无价,他痛恨这个不公的时代,又唏嘘道:“明月今照我,可曾也照君,若共沐明月,也当重逢归,可悲,可叹!还是陆兄考虑周全,倒是我有些唐突,差点错杀好鬼。”
陆斩朝着那女子施施然一礼:“姑娘,打扰了。”
“多谢先生。”女鬼又是一礼。
…
陆斩看了眼他,摇头:“她未必不知真相,只是给自己留一份希望罢了。”
“亡了…亡了…”
陆斩将钱收下,问道:“那许兄是代表谁呢?许兄跟我说了如此多,我自然知道许兄用心良苦,可也得知道许兄是代表谁,总不能连谁的势力都不知道,便贸然投靠。”
你钱都收了,你跟我说不知道是哪方势力…许择礼懒得拆穿,抱拳朝着天空举了举,神情严肃:“天上地下,圣教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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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我定时定错了,我定成明天十二点了,还好我看了一眼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