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已经苏醒，没道理继续将人困在秘境里，便带着守墓人后代离开秘境。”

这可谓是他生平仅有的污点，当通缉犯的生活也确实不快活。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华阳郡东南靠水、西部有山，此地依靠山水发展种植药材，是整座俞州城的药材中心。

两人做普通商户打扮，陆斩身着锦服大腹便便，楚晚棠中年模样风韵犹存。

“本想好好在红尘沉沦一番，没想到外界发展日新月异，曾经的山峦湖泊消失不见，全都变成了城池。”

陆斩眨了眨眼：“鬼火前辈？！”

药仙娘娘第二年也没有要供奉，却让村子里药材产量翻到三倍，药材质量更是突飞猛进。

楚晚棠舔了舔嘴唇儿，还真有些馋，可想到正事，她还是拒绝了：“吃东西不着急，咱们先去办正事。”

归先生是鬼火撼山的化名，作为商会最好的‘业务员’，华阳郡跟商会有来往的村子，都知道他的大名。

陆斩昂首挺胸，一副暴发户姿态，伸手揽住楚晚棠的腰肢，大步朝着里面走。

即将到年关，华阳郡市集每天都摆，就算下雪也挡不住百姓热情，可谓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若说故意引他们前来，这个可能性极小。

陆斩将双手背在身后，挺着肚子道：“我们是从南方来的药商，想从你们这边订购一批药材，把你们当家的喊来！”

商会主要作用是负责接待外地商贾，维持本地商人跟外地商贾之间的情谊、制定商规、交流信息、洽谈生意、甚至是调节商贾之间的矛盾，总之是负责维护市场的重要场所。

楚晚棠身处汴京，游沧浪山也是临时起意，碰到蜂妖乃是意外。

而大周官方对于上古大能的态度始终暧昧，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这些上古大能是不是前朝余孽。

——

不过华阳郡的事情在前，楚晚棠也没心思儿女情长，她紧随其后，跟陆斩找地方易容。

鬼火撼山得意道：“你们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现在可是商会业绩最好的内柜先生……如果我没记错，这两年药材品质最好、产量最高的村子，是药香村。”

最初是村长先碰到的药仙娘娘，在老眉山的一座野庙里。

“这便罢了…令我深受震撼的是，现在物价居然如此之高！”

他们利用排除法排除，总比在整座华阳郡铺展神识大海捞针要好。万一对方有屏蔽自身妖气的法器，他们用神识搜查，更是浪费时间。

大族老喝了口烧酒，眯着眼睛感慨，他的皮肤干枯如树皮，笑起来像是老鬼，可仍旧生龙活虎，身子骨健硕，令他愈发信任药仙娘娘。

村长永远忘记不了那一夜。

犹记得那晚天色刚刚擦黑，他引燃了柴火防止野兽，刚准备在破庙里睡下，破庙里的石像却忽然张嘴说话。

大族老揉揉眼睛，朝着里面招呼：“老东西别磨叽了，快看，商会里头来人了！”

村民们一个季度没有收成，便开始急了。

药香村位于华阳郡城西，距离城中约莫四百里。

不多时，小厮便领着内柜先生进来。

就算真有百姓顶风作案，以人命进行邪祀，举报者是蜂妖，却有些令人意外。

陆斩明白鬼火撼山的言外之意。

商会本就用于外地商贾合作活动，侍者忙道：“老爷夫人，里面请，我这就去请我们的内柜先生。”

药香村供奉药仙娘娘已有五年。

来到汴京后，陆斩深刻明白一件事，有些案子看起来不大，但其实牵连甚广。

陆斩沉吟道：“总之，这件事我怀疑勾结甚广，避免打草惊蛇，最好暗地顺藤摸瓜……前辈只需告诉我们，咱们华阳郡最好的药材产地在哪里？”

但有镇妖司压着，应该没有太出格的事。

鬼火撼山摆摆手：“不多不多，混口饭吃罢了…说正事，你们打扮成这样来商会，有什么事吗？”

后来经过商讨，村民们这才开始供奉药仙，最初是从外头买来女子，可外头买来的女子质量参差不齐，许多并不符合药仙娘娘要求。

陆斩跟楚晚棠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警惕。

被称作阿贵的小厮点头哈腰地离开后，那内柜先生才眨了眨眼：“陆小友跟楚小友？”

事关人命，村民们大多不愿，可他们反对没多久，村子里的药材便逐渐枯萎，耗费诸多心思都无法救回。

俞州城镇妖司若是知情不管，定是帮凶之一。

好嘛…来钱快的法子，一般都写在刑法上。

“……”

陆斩听完鬼火撼山的话，心底大受震撼。

“……”陆斩嘴角抽搐：“还不少呢。”

游水生金商会！

楚晚棠做普通妇人打扮，道：“俞州城地理位置极佳，南临沧浪江西临坐空山，是四方漕运枢纽，又被称作大周药材心脏，自然繁华热闹。”

—-

翌日清晨，华阳郡。

转眼已是黄昏。

看村长略显激动的模样，鬼火撼山摆摆手，拉着村长走到一旁，避开其他人，小声道：

“小点声，这可是从江南来的贵客，你别大声嚷嚷。”

三族老是个精瘦老头，他双眸炯炯有神，声音却嘶哑：“这个不成，咱们能如此顺顺利利，全靠上头跟商会帮忙，若是越过他们行事，那可不妥。”

村长的酒气立刻就散了不少，刚刚他们正谈着销路的事儿，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当即就迎了过去：

“原来是归先生，今日雪下得这么大，归先生这时过来，可是有重要事？”

村长招了招手，几个族老忙地凑来，村长压低声音道：“实在不行，就从其他村子、或者城里头掳那些干净的女子。”

“于是我转念一想，立刻想到了個来钱快的法子！”

这才几天，就成了一名合格的销售人员？

鬼火撼山干咳两嗓子，叹息道：“这算什么，干一行爱一行，想当年我做讲师的时候，还有一群中年妇女追捧我呢…算了，往事不提也罢，都是老熟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咱们药香村地理位置不好，原来是整个俞州城最差的地儿，多亏药仙娘娘帮忙。”

楚晚棠小嘴微张，诧异地瞅着鬼火撼山。

陆斩越听越觉得这事离奇，胭脂醉乃是用百种有毒的花草，佐以蜜糖炼制出的毒药。

可就算碰到洪涝，药材却没有受到影响，还是产量翻倍丰收，村长这才意识到，这是药仙娘娘功劳。

她微微扭了扭腰肢，表示反抗，但没真的用力。

“别说二百两，二十两我都得犹豫半天。”

所以陆斩跟楚晚棠决定，先从商会入手。

村长自然不信有这好事，只以为山精野怪，可药仙为了让村长相信，当场治好了村长的旧疾，并且愿意为村子免费服务一年，第一年不要任何供奉。

有村民决定去镇妖司报案，可更多的却想妥协。

鬼火撼山大为失望：“原来你们不是来买药材的啊？”

商会肯定了解，华阳郡哪个地方的药材“品质好产量高”，而这些地方，有药仙的可能性便更大。

鬼火撼山露出尴尬笑容：“好巧啊…”

陆斩严肃地道：“前辈，您看来是不太了解我。”

“蜂妖所带的信笺，字迹十分潦草，应当是情急之下所写，虽不知为何是蜂妖报信，但既然看到这封血书，便不能视而不见。”

此时大雪纷飞，整座城郡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街头却依旧热闹非凡。

“……”

最初，是每年要十位女子做养料，需将女子在祠堂中捣碎成泥，再洒点祠堂香灰，然后供奉在药仙庙里头。

只是这内柜先生一进来，陆斩就有点愣。

这些上古大能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太接地气……每次碰到，都令陆斩对上古先贤的尊敬少一分。

商会内布置低调，并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反倒十分质朴，充斥着一股药香，闻之便令人神清气爽。

陆斩眼皮子跳了跳，心道您一个无为境大能压制修为做销售员，您还挺骄傲？

“放心，我早就打点好啦，咱们村子心甘情愿地供奉娘娘，他们那些大人物免费拿钱，这还不高兴？”村长摆摆手：“唯一的问题是，光用咱们村子的姑娘不成啊，姑娘都用光了，哪里来的子嗣？”

“陈村长，好久不见了，这次过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鬼火撼山笑着寒暄。

“就算前辈将境界压制在玄妙镜，但本能感知也远超其他人，前辈既然没有感觉到，说明妖孽不在城中。”楚晚棠抿了抿唇：“也或许妖孽有独特的手段掩盖自己的气息。”

果不其然，就听到鬼火撼山说道：“我本想去劫富济贫，又怕引起汴京皇族注意，便来到俞州城。”

你堂堂无畏境初期大能，伱干点啥不好啊…你在这做销售经理？

不过，或许是因为年纪未到、境界未到、所以心境不同。

离奇的是华阳郡的妖案，负责揭发的居然是只小妖。

陆斩服用的虽然是大司主炼制的易容丹，等闲人很难识出，但鬼火撼山不是等闲人，自然察觉到了陆斩跟楚晚棠熟悉的真炁波动。

村长立刻动摇了，人的年纪上来后，身体病痛不断，可药仙挥挥手便治好了他的旧疾，足以证明药仙神通广大。

思绪间，陆斩迈入游水生金商会。

大雪纷飞，药香村的村长族老齐聚一堂，正在村公社里，热腾腾地烫着火锅。

鬼火撼山一时无言。

锅里头的美食都不是普通肉片，而是肥瘦相间的妖兽肉，锅底也是用灵草灵药熬制，食用后能强身健体福寿绵延。

两人甫一进去，便有侍者迎来：“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蛮虎象乃是妖兽结合产生的异种，性格温顺、速度快、负重高，又十分亲民，是渝州城主要的代步工具。

实在不行，跟着他回镇妖司，当个保安也行啊，还能少走三十年弯路…

鬼火撼山得意道：“每个月底薪三十两，另外有百分之十的提成……”

最初百姓们痛不欲生，惶恐不安，生怕下个就轮到自家闺女，可时间长了，利益多了，伤心逐渐淡去，反而开始主动供奉女子，求药仙眷顾。

若没有“好处”，他们未必会供奉所谓的药仙。

现在世道这么难混吗…大佬出山也得先打两天工？

“嗯……这个事情说来话长……”陆斩长话短说，将华阳郡的事情说出。

师尊跟陆斩确实有些过于亲密…

“……”

鬼火撼山这才道：“你这老小子倒是明白人。这两人是江南药商，想要采购一批药材，我寻思咱们整个华阳郡，药材质量好的就数你们药香村，便推荐给了他们。”

村长眼睛一亮，面露喜色。

真是瞌睡来了来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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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