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p>
天色刚蒙蒙亮，陆斩便穿戴整齐，早早地来到使馆，手里还拎着小白特地准备的包子跟豆花。</p>
包子肉馅儿是青犀鸟肉跟五百年韭菜花，补体能力极强。陆斩两个包子下肚，最近的亏空便补了回来，百无聊赖地坐在廊下看风景。</p>
今日青丘帝姬要进宫面圣，他作为主接待使，要接引对方进宫，然后才能摸鱼。</p>
礼部侍郎打着哈欠过来，鼻翼微动：“嗬，好香的肉味儿。”</p>
陆斩递过去一个包子：“灵食，尝尝看。”</p>
礼部侍郎也没客气，对于他这种级别的官员而言，吃些灵食不难，但接触到的灵食品质有限，至少不会奢侈地当早点。</p>
礼部侍郎喜滋滋地吃着，边好奇打探：“昨夜进展如何？跟帝姬的误会可曾……”</p>
陆斩受够了这些文官的八卦，面色平淡道：</p>
“李大人，我跟帝姬真的没什么，你再这么传下去，影响我的名声倒没什么，就怕影响帝姬，她可是高手，脾气挺暴躁的，跟咱们大司主差不多。”</p>
礼部侍郎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虽是两国谈判，但青丘帝姬不是善茬，那是实实在在的绝世修者，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他的存在，更何况脾气跟大司主一样，实在可怕。</p>
礼部侍郎当即不再多问，而是转移话题道：</p>
“送青丘帝姬进宫这事，陆大人用不着亲自来，我自己就成，正好我也要上朝。”</p>
陆斩笑道：“可以是可以，但接待主使不跟着，好似瞧不起青丘似的。”</p>
礼部侍郎压低声音道：“您就是太实在，您身为主接待使，只需在大宴上出面即可，今日青丘帝姬是以帝姬身份觐见，但却不带其他使臣，显然不打算聊正事，您不用陪同。”</p>
陆斩恍然大悟，但考虑到昨晚跟世玉有些误会，便道：</p>
“来都来了，送了再说。”</p>
两人交谈间，一阵凛寒香风袭来，涂山世玉身着淡金色长裙，乌黑长发披散脑后，仅用环佩轻纱装饰，袅袅娜娜而来。</p>
她身材本就高挑，此时穿着帝姬朝服，虽然遮住了火爆的身材曲线，但别有风韵。不像妖媚的九尾狐，倒像是圣洁的天宫神女。</p>
天宫神女面容冷艳，步履轻盈飘逸，待走到陆斩面前时，狠狠地刮了他一眼，而后像没事人似的，迈步走上銮驾，又变成端庄尊贵的青丘帝姬。</p>
“……”</p>
陆斩哂笑，知道世玉还没消气，转身骑上高头大马，在前面带路。</p>
礼部侍郎左看右看，最终露出了然神色：“看来没哄好，还瞒着老夫，真想念镇妖司那个大嘴巴啊。”</p>
……</p>
咕噜噜～</p>
因在汴京皇城，銮驾便没有行腾云驾雾之术，而是犹如普通车马一般，低调行走在玄武街。</p>
銮驾内，涂山世玉目不斜视，手中捧着《大周地理志》，仔细研读着大周的各种习俗、知识。</p>
星莲则有些坐不住，掀开帘子朝外打量，眼神儿时不时看向陆斩，嘴里犯嘀咕：</p>
“这么俊美的公子哥，也不知道娶妻没有…”</p>
昨晚晚宴的事，星莲已经知晓，对陆斩霸道无礼的行为颇为不满，但抛开那些不谈，仅仅看相貌气度，这位陆执刃倒是绝了，很难不令人心动。</p>
涂山世玉面无波澜，认真翻阅着书籍：</p>
“镇妖司执刃、修仙界翘楚、仅仅是这两条，便足以令许多女子趋之若鹜，更何况还有张不错的皮囊。”</p>
“帝姬眼光真高，这种颜色就算放在狐族，也是一等一的翘楚，在帝姬眼里竟然是“还算不错的皮囊”。”</p>
“嘁……”</p>
涂山世玉轻嗤一声，抬眸朝着前方看去。</p>
星莲小心翼翼掀开帘幔，露出端坐马身上的陆斩，宽肩瘦腰，眉眼冷峻，当真是世间少有的俊俏容颜。</p>
难怪那些仙门女弟子，都被他霍霍了。</p>
涂山世玉想到仙门女弟子，思维倒是有些发散。相较于青丘之国，她更羡慕那些仙门弟子。</p>
仙门不仅势力庞大，修炼也自由自在，跟朝廷乃是合作关系，并非上下级。平日若想修炼，便闭关封山，经年不问世事。</p>
若想行走红尘，便带上剑、带上酒、自在洒脱行走江湖、斩妖除魔即可，那该是何等逍遥快哉。</p>
青丘固然是世外仙境，可一旦成了国度，就要谨守身为“国家”的规矩，必须按照凡尘礼仪做事，反倒失去几分洒脱快意。</p>
涂山世玉深受百姓供奉，可也因此困于囚笼。</p>
她透过缝隙看向陆斩，陆斩同样如此，若是不放弃镇妖司、不放弃大周朝堂，他也无法像仙门那样肆意修仙，而是要在官场摸爬滚打，身上少不了会沾染世俗尘埃。</p>
就像现在，明明都是修仙者，却像凡夫俗子那般，按部就班地行朝堂之事，跟仙门修行好似两个世界。</p>
涂山世玉幽幽叹气，眉眼间隐有些幽怨之色。</p>
许是目光太过灼灼，陆斩似有感应，回头看了一眼。</p>
“……”</p>
涂山世玉迅速收回视线，捧起书本，做出认真看书之态。</p>
……</p>
东曦既驾，金乌初升。</p>
宫墙巍峨矗立，琉璃瓦上积雪消融，顺着飞檐滴落，天气比以往更冷，丫鬟们穿着厚厚冬衣，正在清扫雪水。</p>
陆斩将世玉带到宫门后，便让礼部侍郎领着进去，他非必要不用上朝，剩下的事情也无须掺和，便打算在宫中四处走走，等待早朝结束。</p>
大周宫规不算森严，臣子们进宫后，除了后宫外，是可以在前庭稍微走动。</p>
陆斩想去御马园瞧瞧，小楚能进入造化境，全仰仗御马园的老凤凰，可见园子里面卧虎藏龙，也许能见见世面，碰到些许机缘。</p>
掌事太监见陆斩走动，以为陆斩想找大司主，便贴心道：</p>
“陆执刃，可是要找长公主？长公主正在栖霞亭跟空空大师对弈。”</p>
陆斩没想到女上司不上早朝、反倒在对弈，有些意外：“跟空空大师对弈？”</p>
掌事太监笑呵呵道：“陛下崇慕空空大师佛法，便将大师留在宫中，偶尔谈经论道。大司主跟空空大师乃是故交，说是对弈，实则论道。”</p>
陆斩稍作思索，比起来御马园，旁观论道或许更有趣，顺便还能问问蛊神的事，便道：</p>
“那就有劳公公带路。”</p>
“执刃大人客气。”掌事公公摆摆手，弯腰走在前面：“少司主也在那边，自少司主接管镇妖司以来，着实忙得厉害，鲜少入宫了。”</p>
“少司主也在？”</p>
“不错，陪着大司主一起来的。”</p>
“……”</p>
陆斩没说话，却隐约觉得事情不对，镇妖司本就诸事繁杂，他忙着接待使臣，没工夫帮忙分担，小楚只会更忙，按理说没空进宫观赏对弈。</p>
再者，若是看空空大师对弈便罢，高人博弈间，或许能从中悟出机缘。</p>
可大司主是个臭棋篓子，且十分没有棋德，看她对弈…估摸着只能劝架。</p>
但小楚显然不是能抽出时间劝架的人。</p>
陆斩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想赶紧过去看看，便道：</p>
“公公留步，我想起来了去栖霞亭的路，自己去即可。”</p>
掌事公公点头：“执刃大人请便。”</p>
言罢，便见陆斩身影化作长风，瞬间冲入高空，仅仅是那股子气势，便令高空有些许扭曲，尚未散尽的白雾迅速凝聚，在半空形成一条白线，像是将天空一分为二。</p>
“嗬…”掌事公公眼睛一亮：“不愧是镇妖司执刃！”</p>
这身法着实潇洒，瞧着像是神仙人物。</p>
掌事公公赞叹两声，刚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破空声，他忙得回头，就见陆大神仙去而复返，指着前方道：</p>
“敢问公公，栖霞亭在东边儿是吧？”</p>
掌事公公有些意外：“呃…是在西边。”</p>
“我说呢…”陆斩微微一笑，身影再次消失，天空中又多了一道白线，像是神仙过境留下的痕迹。</p>
掌事公公望着天空，硬是半晌没敢走，确认陆斩没有去而复返后，这才离开。</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