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疑了,这里没有别人了。”老人笑了笑:“这一层的尸渊只有我一个人,之前一会还有个刽子鬣,但它已经下去了。”
“……”鲁伊这下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您的意思?”
“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就是这一层的尸渊首领。”老人笑眯眯地笑道:“不过我可没什么战斗的能力,与其说是首领,倒不如说就是个守墓的老头儿而已。”
“守墓?”
鲁伊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远方已经破败的城市:“它的吗?”
“是啊……”老人同样扭头看向身后的城市:“她已经死了。”
在奥大陆的通用语中,代表第三人称的他她它则是分别的三个词汇,有点类似于英语的hesheit,而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她们它们也是三个不同的词汇,这件事让齐征在学习通用语的时候不停吐槽。
而刚刚,老人的用词则是很明显的“她”,一个代表女性第三人称的词汇。
“听我讲个故事吧……”老人笑了笑:
“距离现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时候,芙拉丽格还是一座热闹而繁华的城市。”
“芙拉丽格……”鲁伊低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黑骑士则敏锐地感觉到,鲁伊似乎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我已经忘了我们曾经属于一个什么样的国家,我只记得芙拉丽格,那是养育我们的城市。我们在那里居住,在田地中播撒种子,在城外的山林捕猎野兽,在自家的院子中养育幼童。当然,那座城市也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我们的城主是个贪婪的饿狼,由他所管辖的城市巡查者也都是如此的人。他们规定的税收比王国高出六倍还多。但那无关紧要,芙拉丽格是个宽容的母亲,哪怕将近一半的收成都被没收,我们依然能够保证自己的温饱。”
“然而,这一切从那天发生了变化。”
“一夜之间,城市里的巡查者们突然消失了,甚至连经常喜欢跑到街道上欺男霸女的那些贵族子嗣也都消失不见。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这是那些游侠做的,毕竟不管到了哪里,那些人惩恶扬善的传说都在流传着。”
“我们举办了一次狂欢,期待着王国能够派遣一个善良的城主来管理这座城市,最好还有一队强大的巡查者——在巡查者消失的第三天,城市里终究还是发生了抢劫和盗窃的案件——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在市民之中选拔。我们有好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也都有四五转的实力,那些盗窃案和抢劫案还是他们帮忙解决的。”
“但是我们又错了一件事,城主离开了,巡查者离开了,但没有人去监狱中看一眼。如果有人这么做了,那么他们就会发现,监狱中的典狱官们离开了……但囚犯们没有。”
“我曾经听那些读过书的年轻人们说过,我们的国家还是什么帝国的附属,将人送进监狱,往往需要经过那个帝国的审核。这也就决定了,那些监狱中没有被冤枉的人,能够进入其中,都是一群没有人性道德的疯子。”
“城主、巡查者和典狱官消失之后,感到兴奋的不只是我们,认为新的城主会在不久之后重新出现的也不只是我们。所以他们安静了十几天的时间,然后我们跟他们同时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新的城主似乎不会来了。”
“这让我们陷入了慌乱,同时也让那些犯人们真正开始了他们的狂欢——而他们狂欢的材料,则是我们。”
“正义与邪恶的战争并不总是如同话本里那般靠着勇气与希望就能解决的,相反,相比起那些人,尽管我们人多势众,但我们有一个最大的缺憾——”
“我们还有人性。”
“他们越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袭击了城市的各个福利机构和教育机构,那些即将达到寿命终点的老人们被他们残忍的处死,再然后,他们拎着孩子们当成挡箭牌,对我们发动了进攻。”
“我们能够反击吗?当然是可以的,但那些孩子大部分都是有父母的,如果我们对那些犯人发起攻击,那么那些父母就会对我们发起攻击。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们分成了三派,彼此之间互相攻击。一派是那些犯人,他们挟持着孩子们,高歌猛进;一派是那些孩子的亲朋父母,为了自己孩子的安全成为那些犯人们的帮凶;最后是我们,真正将这座城市当成家的我们。”
“至于其他人,在战争开始之前,他们就离开了芙拉丽格。他们还有退路,也从未见过芙拉丽格当成自己的母亲。”
说到这里的时候,鲁伊能够明显得感觉到,老人言语中的愤恨更加浓厚了些许。相比那些罪犯,他最仇恨的,居然是那些离开了芙拉丽格的人们吗?
黑骑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跟鲁伊不同,相比之下他更能够理解老人的想法。在他接受的教育中,落叶归根故乡情怀领土不容失等等的灌输从来都没有停过,这也是齐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仍然执著地想到回家的原因之一。
而鲁伊不同,或者说帝国人都很少会存在这样的意识。什么故土难离,蛮人帝国甚至没有领土概念,他们就是游牧民族;班德帝国为了镇压深渊之门直接整个帝国都搬了,而且这个国家的历史到现在都是最神秘的,天知道故土在哪;至于格里帝国,一个真正能完成全民皆兵的国家,他们只有驻地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