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衣人闻言，不禁皱眉道：“可你的惊鸿剑法明明是以快著称，你.”

“你想问我，为何要舍弃自己的长处？”

云青山叹息道：“我若不用它练出力气，恐怕身子早就僵如朽木了，毕竟，麻风病可不是说着玩的。”

却原来，时隔两年，兄弟再见，云青山竟然已身患麻风病！

这病在世上流毒甚久，春秋战国时各国就多有规定，麻风病人不得为王侯，且视其为不逮人伦之属。

几千年来，麻风病从未停止作恶，而对它的防治却少有进步。只因这病极难医愈，又会迅速传染，更兼恶毒可怕。患病后期，患者每每骨节脱落，脚跛手勾，鼻陷眼瞎，让人望而生畏。

是故，很久以前，民间便有人传说，此病是病人前世作恶，命里带来的；也有人认为是有鬼怪在暗中作祟，总之，麻风是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得病之人也都是报应活该。

因此，对于麻风病人，一般百姓不仅谈之色变，更全无半点儿同情。秦朝时便就有律法规定，麻风病人得集中处死，后世官府曾辟有历所，专门隔离患者，但是在大多数时候，将麻风鬼烧死深埋，才是民间最常见的做法。

薛衣人苦笑道：“我初得消息之时还不愿意相信，没有想到，你的病情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云青山摊开双手，双眼望向掌心，用力握拳，惨然一笑道：“从得上的时候我就料到了，既然好不了，当然就只能越来越恶化，不过，当初你说我两年之内就会全身瘫痪，这却错了呢，我到现在都还能杀人。”

结义两兄弟，两年之后的重逢，两人心中各有一番感慨，却始终相隔二十步对话，麻风恶疾，便是薛衣人这样的绝顶剑客也要忌惮三分。

他看着云青山，看着眼前骨瘦如柴、狼狈不堪的结义兄弟，忍不住心中悲痛，劝说道：“云大哥，别再杀人了。”

“为什么？”

云青山咧嘴笑道：“这点儿小病小痛还压不住我，大丈夫为人处世，自当顶天立地。我不能因为染上了这劳什子麻风病，就窝在山里碌碌终生，当初学这一身功夫，为的就是除暴安良，如今功夫既成，若要我不杀恶人，除非天下再无该杀之人。”

薛衣人嘴唇翕动，连张了几次口，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你也知道，自己患的是麻风病，如此这般此处乱走，若是将病传染给别人该如何是好？”

云青山笑声未绝，但闻薛衣人话语，猛地嘎然而止，他愣在了原地，足足过了半响，方才叹息道：“好兄弟，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不错。”

薛衣人黯然道：“云大哥，身为结义兄弟，我知道你的性子，你身罹恶疾还能如此坚持，本是值得敬佩的，可是麻风毕竟不比其他，若是别的病、别的伤，就是缺胳膊断腿，你说一声要去杀谁，我不会有半句话说，就算你去不了，我也可以替你去，可你得的是麻风病，无药可医的麻风病，我不能坐视你一世英名最终毁在自己的手里。”

“好兄弟，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所以我当然会小心。”

云青山怒道：“身为病人，麻风之痛，我比你更明白，你以为我每次出山都是大摇大摆的么？我怕饮食传染，从来都是自带清水干粮，而且，我从来都是昼伏夜出，远避大道；要杀人前，总先通知好村民，在我走后放火清烧，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唉”

闻得此言，薛衣人口中一声叹息，他摇着头回道：“云大哥，你的计划虽然已经算得上周详，但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且不说那些在你外出杀人时候与你有过接触的人，都有被传染麻风病的危险，若是你在外面犯病，无法动弹怎么办？”

“这”

云青山言语一滞，却见薛衣人又苦口婆心的劝道：“云大哥，还是不要冒险了，你和我离开这里，我会为你寻找一出清幽之地隐居，江湖中的名利恩怨，别再管了，这世上该杀的恶人太多，哪怕你杀一辈子也杀不完的，可能你还不知道，江南那边为了防止麻风流传，官府已经多次下令屠村.”

“屠村？哈！”

听到这里，云青山不禁冷然一笑道：“好啊，真是好办法，把麻风鬼全部杀光，才能彻底杜绝麻风病流传！”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已变得狰狞又悲凉，随即恶狠狠地看向薛衣人，口中沉声道：“好兄弟，所以你今天是来杀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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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