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鸾脸僵了僵。
她妹子沈新月如今不过十一岁,这男人也真敢想……
她轻咳一声:“话又说回来,佳偶本是天成,隋安兄的缘分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岂不知纵是人间繁华梦,缘定心间情更浓。翠袖轻摇三生路,前程万里是今宵。星空纵横却总有命数,隋安兄不必如此寻寻觅觅……”
她兴致上头,就爱长篇大论,等反应过来身边之人不是与她谈诗论文的家人,便立即止住话头,冲着君呈松歉然道:“瞧我,总是诸多废话。”
君呈松摇头,“怎么会是废话,说得极好。”
他很喜欢听沈青鸾说这些。
只因他对史书典籍一知半解,而沈青鸾不但博闻强识,说话更是深入浅出,比他印象里那些只会照本宣科的夫子讲的好多了。
沈青鸾挑眉,“你竟都听得懂?”
“听得懂七八分。”君呈松挠头,“这些日子我都在认真读书,还有你送的字帖,我日日都练。只是进展总是缓慢。”
他憨厚的模样便如懵懂稚儿,总是能惹得沈青鸾心中生怜。
“无妨,只要你有求学之心,进展缓慢也总有学成的一日。日后你若有不明白的,大可随时修书问我。”
君呈松连连应是。
两人又说了许久,直至夜幕降临,沈青鸾才再三道别。
临走更是承诺再送他一叠纸来练字,君呈松才肯放她回家。
呼——
直到走出几条街,彻底不见男人的目光,沈青鸾才松了口气。
如君远这样不学无术的学生固然让人头疼,如隋安这般太过好学的学生,却也是令人难以招架。
她快步走回沈府,沈新月正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见了她的身影,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姐姐出去玩又不带我,我再也不要跟你好了。”
沈青鸾嘻嘻一笑,上前两指夹住她的上下嘴唇,直将她捏了个猪嘴。
“呜呜——”
沈新月愤怒地扯着她的手臂,两姐妹飞快地打作一团。
“死妮子,又欺负你妹妹!”
沈母放下手中的碗筷站在院子中间,“不许闹了,吃饭了!”
“来啦!”
晚饭后,沈青鸾坐在梳妆台前让翠翠给她散着头发。
翠翠瘪嘴道:“还是沈家好,侯府的人各个都像奴婢欠了他们八百两银子一样,总拿看贼的眼神瞧着奴婢。”
沈青鸾整个人懒洋洋的,“娘家自然是好,镇远侯府,不提也罢。”
只到底不是她想不提,那些糟心事就能不存在的。
镇远侯府,杜绵绵幽幽转醒,屋子里黑漆漆的。
她陡然恐慌并着愤怒大喊:“人呢?都死光了吗!”
“姨娘息怒!”
鸳儿从屋子外一溜小跑进来,“是大爷说您今日受累了,必得让您好生歇息,不许奴婢们打扰。”
杜绵绵眼底满是希望,“大爷在哪?在外面吗?”
鸳儿嘴巴发苦,支支吾吾道:“大爷他,只说让姨娘歇息,又请了大夫来看您。不过您放心,奴婢没让大夫进来……”
杜绵绵抄起手边的茶盏一把砸到鸳儿胸膛,拍着床板声嘶力竭大喊:“我问你大爷在哪!”
鸳儿啪嗒就跪下了,“姨娘饶命,大爷去了月姨娘那。”
“你撒谎!”
杜绵绵嗓音里带着哭腔,“为了让沈青鸾替姐姐画画,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大爷挂念姐姐,和我情分更是不一般,他怎么会不来看我反而去看刘月娘!”
鸳儿瑟缩道:“二少爷说,您要休息,让大爷别来打扰……”
杜绵绵只觉一口血堵到胸口,险些堵得她背过气。
君远。
这个蠢货!
难怪姐姐生下他三年就撒手人寰,生了这么一个蠢东西,哪个女人能活得下去!
若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早就把这个小畜生重新塞回去了。
省的在这世上活着白费粮食!
杜绵绵脸上一阵狰狞的恶毒,鸳儿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自此跨入镇远侯府,她家姨娘似乎越来越可怖了。
早知道,老老实实认命嫁出去不就是了,何必到镇远侯府来……
杜绵绵哪知她想什么,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扶我起来。”
鸳儿抬头,气弱道:“您今日的确是劳累了……”
“住口!”杜绵绵毫不留情怒斥:“再多说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去喂狗。”
鸳儿心口一缩,连忙爬起来伺候她穿衣服。
割舌头喂狗。
这话若是别人说,只是吓唬人的。
若是杜绵绵说,那却只是一声预告。
鸳儿不敢再废话,伺候着她出门,一路到了仙姝院。
“什么人。”
仙姝院门口,是陆氏安排的婆子在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