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他便拿出行动来,让沈青衣知道他不是那种随口许诺的男人。
他君呈松说过的话,定然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而姓陆的女人不但没有家世,还是他仇人陆氏的亲戚,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能对她生出好感。
娶她做夫人,沈青衣定然会相信自己的心意。
等婚事一定,他再去找沈青衣,劝说他回心转意。
君呈松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骇得薛隐浑身一震,险些掉下一地鸡皮疙瘩。
侯爷这模样,太瘆人了。
君鸿白将家宴安排在三日后。
这当口,沈青鸾不屑搭理他,杜绵绵为人小气抠搜,他也不放心,只得自己打点,又叫了君倩来帮忙。
当真上演了什么叫两个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
“只是一顿家宴,厨房就敢要五十两的开支?”
君鸿白脸色臭得隔老远都能闻到味。
厨房的管事妈妈缩着脖子,“往日里的家宴都是这么安排的,夫人拨的银子都是一百两。
那鸡鸭鱼,还有乳鸽都是上好的货,只供侯门勋贵,所以卖得贵了些。”
君鸿白心肝脾肺肾都在滴血。
请君呈松吃这么名贵的菜式?
他一个死人堆里钻出来的匹夫配吗!
君鸿白咬牙:“知道了。”
心里头却是默默算着,从杜绵绵那要来的银子还能用多久。
在那之前,一定要将杜家的银子拿到手。
想到杜家,君鸿白心中发狠,这次一定要让君呈松出面。
而要君呈松出面,最重要的便是,陆氏。
换做一个月以前,君鸿白从未想过他会放过杀害文娘的凶手,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祖母。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杜文娘文弱纤细的身影在他脑海里忽然就淡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有着杜文娘容貌,却像杜绵绵一样小气浮夸的行为举止。
以前回忆杜文娘的行为,总觉得她是极为爱重自己。
哪怕有些行为举止不合时宜,落在他眼里也是可爱贴心,让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
然那满含温情和爱的遮羞布一旦扯下,杜文娘的模样也逐渐褪去神光,种种举措看起来,便觉得小家子气、登不上台面了。
尤其是,有沈青鸾这样高华无匹的女子做对比。
是以这会,他对陆氏彻骨的恨意磨灭许多,只剩下对她心狠的忌惮。
所以,这次为了杜家,他还是亲自去福寿院见了陆氏。
也不知他跟陆氏说了些什么,总归陆氏再次露面时,便是镇远侯府众人在她院子里请安的时候。
大病一场,或者是被迫大病一场,她气色灰败了许多。
原本一头油黑发亮的头发如今白了大半,眼皮往下耷拉,看起来便是个刻薄的老太太。
杜绵绵还记着上次她替自己撑腰的事,又想上前讨好卖乖,却被陆氏一个眼神狠厉地瞪了回来。
沈青鸾不知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陆氏以往还扯着虚伪的假面装腔作势,如今连装也不肯装了。
不过,她也无意探寻,眼神只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杜绵绵肚子上瞟。
等两人气氛僵硬之时,恰到好处地开口:“祖母还是稍安勿躁,杜姨娘的肚子比寻常一个多月的肚子还要大些,总归是不寻常,祖母还是小心为上。”
语毕,屋子里一片寂静。
杜绵绵大惊失色,猛地转头疾言厉色道:
“沈青鸾,你在这含沙射影什么,我的肚子怎么不正常了!你又没生过孩子,少在这里空口白牙地污蔑我!”
沈青鸾轻飘飘地挥着扇子,“一家人聚在一起,随口玩笑罢了,杜姨娘何必如此大动肝火,肚子大,说明孩子长得好。”
“你——”
杜绵绵气得手指都在打颤,却硬生生拿她没办法。
沈青鸾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原本只有三分的猜测,如今却已得七八分了。
这个猜测,正是她执意要回镇远侯府的原因。
她有预感,她合离的那个契机,或许就要来了。
心里头挂着事,屋子里的女人喳喳呜呜地说着什么沈青鸾全然没上心。
上头陆氏连着唤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还是翠翠轻轻推了她的胳膊,她才回过神。
扭头,迎上陆氏恶毒得能拧出水来的眼神。
“沈氏,你如今越发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是了,人老了便该早点去死,省得碍着你们年轻人的眼。”
沈青鸾眯起了眼。
这个陆氏,一露面,就开始找她的茬。
莫非她脸上长的不是鼻子嘴巴,而是好欺负和软柿子几个字?
她微不可见地挺起了腰。
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在一瞬间,浑身都泛出威严不可欺的凌冽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