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斯梵面无表情地在桌上电脑键盘敲打下这四个字,查阅完这束平平无奇的花价格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贺南枝听不到声音,还以为是手机出问题:“哥?”
下一刻。
贺斯梵语调不屑中带点冷漠质感响起:“我不该让你在娱乐圈自力更生。”
“啊?”
怎么还自我检讨上了呢?
贺南枝小脸蛋露出纠结表情,有点儿担心贺斯梵被气茬过去的精神状态,甚至在数秒的时间内已经想好了先挂电话,替他拨打个救护车的热线。
贺斯梵直言不讳道:“以前他左一个钻石右一盒甜点的诱哄你,让你惦记着也算了,什么时候三十六包邮的花束都能让你胳膊往外拐?”
贺南枝清透的眼眸茫然几许,小脑袋瓜子没转的那么快。
而贺斯梵已经企图用金钱收买她:“我给你一座小仙女住的姬金鱼草庄园,你把胳臂拐回来。”
“我又不是机器人,胳臂还能拧成花给你观赏。”贺南枝觉得贺斯梵已经没救了,他脑子里塞的都是生意经吧,就连这种浪漫到极致的花语,第一反应竟然想的是值多少钱!
她也懒得费口舌解释,哼哼唧唧的说:“反正宋今的股份是谢家的,你不许伸手碰。”
贺斯梵冷笑,在电话里很刻薄的开始讽刺她:“你换个爹吧,叫谢南枝。”
“等我嫁人了,谢伯伯就是我爸爸啊。”
贺南枝不甘示弱的话音落地,电话就被对方耐心告罄挂断了。
她垂下眼睫,又点开贺斯梵的微信头像,又将手机搁在唇边,慢悠悠地追加一句话过去:“梵梵,我觉得还是贺南枝好听点,等下个月我的拍戏片酬到手,给你破费买一条新领带好不好呀?”
见他不回。
又软软地哄了句:“是我自己靠双手赚的苦力钱。”
……
贺斯梵已读不回。贺南枝倒也无所谓,正一转身准备离开,眼尾垂落的余光扫到了在另一片玫瑰花海拍照的熟悉妩媚身影,她唇轻哂了声,倒是找到某个东躲西藏的罪魁祸首了。
蓝缨正自拍得起劲,又是那套熟练打开p图软件的动作,打算将自己过分秾丽的脸蛋往清纯的方向精修,忽然,有只纤白柔嫩的手从她至身后,悄然无声地爬上了肩头。
“原来你给我的新闻截图,是这样搞出来的呀?”
轻柔又透着一丝天真危险的声音,让她大脑当机三秒,还没想好应对,先笑再说:“我只是跟小公主殿下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骂过谢总,就不能骂我了哦。”
“顺嘴的事。”
“好吧,我是在捍卫你跟谢总坚不可摧的婚约。”
尽管蓝缨这次说得格外义正言辞,贺南枝微凉的指尖也没有从她脖子移开:“景宜小姐给我讲了个故事。”
话转移的太快,她不解:“情敌见面不都是分外眼红吗?怎么你们还互相友好上了???不会给你讲的是白雪公主与灰姑娘王子的童话故事吧?”
“唔,她讲的是傻瓜王子殿下救鱼的故事。”贺南枝眼波如水流转,注视着蓝缨秾丽脸上的表情变化,继而,浅红色的唇轻启说:“我有点听上瘾了,你也给我讲一个。”
蓝缨说:“小公主想听什么?”
“雪问香。”
贺南枝的手从她肩头处落了下来,足音很轻走半圈,似在回忆着,声音的调调一直都是柔和的:“这个香很冷门,是我曾经花了巨资在调香大师手上买下的独家使用权,市面上根本没有它。”
连雪问二字,都是她亲自绞尽脑汁取的。
雪问。
藏尽了那时她少女时期对谢忱岸的暗恋心思,像是香气那般被高山雪水浸润过的清冽干净、直白,带着一丝丝若隐若现的欢喜尾调,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他情意。
贺南枝停了下来,对视上蓝缨妩媚勾人的眼睛,将心底疑惑问出:“雪问早就绝版了,谢忱岸是怎么拿到它的配方?”
“谢总亲自登门拜访了三个月拿到的。”
“我记得这位定居在法国的调香大师已经到退休的年纪了,不喜欢遵守时尚界的游戏规则,是出了名喜欢给顾客定下各种怪规矩,当初他跟我签下的合约里,有一条是要求我教会他三岁不会讲中国话的曾外孙女唱完整一首牡丹亭,才把雪问香给我。”
贺南枝眼睫好似两扇蝶翼轻眨,加上侧颜极清艳雪白,带着点儿困惑的模样像极了不沾世俗一般的纯粹天真:“谢忱岸说有通天本领么,他是怎么做到区区三个月就搞定的?”
微风吹来,将玫瑰花的幽香拂过空气,絮绕在了彼此间。
蓝缨稍靠近些,含笑的声音仿若在说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亲爱的,起先谢总拜访这位怪脾气的调香大师时也吃了不少次闭门羹呢,后来为了拿到配方,只好先礼后兵把这家香水品牌高价收购咯。”
安静半晌,贺南枝清灵的声音无语到哽咽:“好吧,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蓝缨一语道破:“失落了?”
“没有啊。”
贺南枝拒绝承认。
下秒,她听到蓝缨勾人的眼眸扬起,似笑非笑道:“这世上哪怕童话故事也有很多版本,灰姑娘去舞会见王子殿下,最初流传她的公主裙并不是仙女赠予,而是来自母亲的一笔秘密遗产,她先诱惑了王子的侍卫得到那场舞会的通行券,与王子一见钟情幸福生活在城堡里时,却不忘派了鸟儿叼走了继母三人的双眼。”
贺南枝微微怔住,没有出声打断。
蓝缨抬手轻抚她裹着薄背的旗袍面料,极为的顺滑,继续往下说:“傻瓜王子殿下救鱼的故事在景宜的心中,是命运给她遇见真命天子的天赐良机,倘若她能成为谢总的红颜知己,这个故事最终版就会被写成平凡坚强的女孩在异国他乡与天之骄子因宠物结缘的爱情故事。”
“但是在谢总心中,这个故事版本里景宜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一个没有姓名的路人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