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班按秩序解散,温黎和岑溪也跟着队伍回班级。
身边有几个男生大声讨论。
“贺郗礼他装什么逼啊,谁不知道京北的师资力量比咱们南潭这个小破镇强上多少。”
“如果我出生在罗马,我也能考734。”
温黎一眼认出来这人是高三一班的张弛,在贺郗礼没有转学之前,他回回第一,而这次,贺郗礼甩他60分位于第一。
李奕祠不知何时走过来,淡道:“你知道他为什么笃定没人能超越他吗。”
张弛没料到说人坏话被听到,他脸色微变:“为什么。”
“你们只看到贺郗礼外表的玩世不恭,优渥的家世,优异的成绩,看似轻松,实际呢。”李奕祠说,“贺郗礼从高一开始,每晚刷题刷到凌晨,两三点睡觉是常事。”
“就连上次我们一起打球,打到一半他突然扔了球,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想到了竞赛题的其他解法。”
“搁你们,你们能吗。”
“”
张弛不再言语。
学习这种事不比感情,它是只要付出努力,就会有收获的。
温黎想起贺郗礼那天在她的数学竞赛试卷上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写出三种解法,可谁知道背后的他到底有多努力。
他就像天上耀眼的月亮,即便在他身边做一颗渺小的星星,她便满足了。
回到班,温黎隐约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前排的女生看她几眼似是想说什么,对上她的视线又低头回避。
走到位置上,岑溪张望四周,怒道:“谁弄的?”
温黎的书被扔到地上,桌上所有的试卷被牛奶浸泡,凳子腿少了一根,凳面全是透明黏黏的液体,像是胶水。
班里异常安静,多半人看热闹的心态看她反应。
温黎看向孟真:“是你。”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孟真转着笔,哼了声:“是我又怎样,不是我又怎样?要怪就怪你自己抢别人男朋友,是你倒霉咯。”
想起贺郗礼方才念检讨时说的那些话,分明是为温黎出头。
孟真讨厌温黎比她漂亮,学习比她好,更讨厌她这幅清高又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岑溪:“贺郗礼有女朋友吗?谁是他女朋友?还抢?你别来学校了你去精神病科看看去吧,谁跟你一样小脑萎缩,大脑有坑啊,我们温黎是要考好大学的。”
孟真冷笑,阴阳怪气:“有的人就是装,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样,贺郗礼喜欢你这种类型吗,上赶着装可怜,人家喜欢的是庄娇芫!”
温黎忽略全班人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单手拎着断了条腿的凳子朝孟真走过去,拿起她桌子上的饮料,拧开举高朝她的桌面倒。
饮料浸湿孟真的书,顺着桌沿流到她的衣服上。
孟真不可思议地站起来:“温黎,你干什么啊!”
温黎不作声,又将她的书一把推到地上。
没人想到向来温和的乖乖女竟然会反击,班里瞬间沸腾起来,拍桌子的,起哄的,鼓掌声响彻教室。
温黎抽走孟真的凳子,将少了根腿的凳子丢给她:“你弄坏的,你自己坐,记得不要忘记赔偿学校凳子费。”
说完,温黎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回到座位上。
孟真懵了几秒,随后握紧双拳,闭着眼大叫:“啊!”
“叫什么叫!上课铃声都响了,孟真,你不坐那儿还站着干嘛呢!”第三节上课的物理老师走进来,将书扔在讲台上,“不想上课就给我出去!”
孟真红着眼眶,气得颤抖,她扭头瞪向温黎:“你给我等着!”
“砰!”
她甩门而出。
物理老师看着孟真,拿着三角尺拍在黑板上:“还甩门?反了是吗?!”
回想起孟真临走之前望她怨毒又厌恶的眼神,温黎抿着唇,低头写卷子。
孟真没有再回班。
第二天的她照常上学,照常和同学聊天,仿佛那天发生的事是一场错觉。
-
从周五开始,南潭持续小雨。
周六早上,温黎熬了锅小米红枣粥,简单炒了盘红萝卜,和奶奶一起吃过后,便背着包参加考试。
这次的数学竞赛初试以南潭附中作为考点,温黎打着伞穿过绵绵细雨走到公交站牌,南潭镇并不大,搭1路公交坐十站直达。
路上,温黎的手机震了下,她打开手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陈树泽给她发的qq消息。
【陈树泽:到我们学校了吗?】
【陈树泽:考完试后要一起吃顿饭吗?】
【温黎:还没到,等考完试看看吧。】
【陈树泽:好,加油!】
十多分钟后,温黎在附中下车。
雨势有加大的趋势,初秋的风裹着豆大的雨滴往地上砸。
温黎将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心里想着等回家要给奶奶换一套被褥,天气开始变冷了。
走到附中对面时,温黎隐约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刚要回头去看,头皮猛地一痛,她被人拽着头发,整个人被一股力推到墙上。
她皱眉闷哼一声,绑着的头发被抓散,伞被人踢翻被风吹得刮走两米远,淅淅沥沥的雨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流。
“叫的真好听,就是靠这声音勾引的贺郗礼?”女生握着温黎的下巴盯着她白皙的脸,冷笑,“长得是挺纯。”
“芫芫,温黎这小贱人跟我一个班,我都给你看着呢,就是她,贺郗礼把宋池给打了!”孟真给庄娇芫打着伞,脸上恨意满满,“我帮你收拾她,结果这贱人泼我一身。”
没有伞的遮掩,温黎被雨迷了一脸,她眼睫微颤,用手甩掉庄娇芫的手:“换做谁,贺郗礼都会帮。”
庄娇芫上去就扯她的衣服:“你当我傻吗,你们学校的贴吧我天天逛!”
孟真紧紧盯着温黎,嘴角上扬,心中无比畅快:“芫芫,她今天考试,咱们把她拖走,想走竞赛这条路,你想都别想。”
温黎闻言,双拳紧握,肌肤在雨水的浸泡中显得愈发白,她眯着眼,穿过二人空隙,看到了陈尚。
陈尚满脸慌乱,眼神四处游离。
庄娇芫扭头:“看什么看!再看连你一块收拾!”
陈尚吞了吞喉咙,将伞盖住脸,低头急促地小跑,离开此地。
“笑死我了,温黎,这就是喜欢你的班长啊,见你被欺负他一个大男人连一句屁话都不敢说就跑了。”孟真轻蔑地看了陈尚的背影。
温黎压下恐惧,保持镇定:“来这里考试的学生并不少,他们看到会报警。”
“报警?”庄娇芫攥着她的手腕,大笑,“报啊,当我怕啊。”
身后传来一道轻嗤。
隔着雨声,男生低沉的嗓音顺着风飘过来:“挺厉害啊,报警都不怕?”
懒洋洋又散漫的调子,听起来却带着嘲讽的意味。
庄娇芫扭头,火气在看到来人时瞬间熄灭,眼眸里盛着细碎的光:“贺哥,你怎么来了。”
贺郗礼高高瘦瘦,戴着黑色棒球帽,下颌线锋利瘦削,帽檐遮住他半张脸,看不清此时的神情。
“干嘛呢这是。”他随口一问。
庄娇芫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连忙松开温黎:“没什么,就简单聊几句。”
“你是来参加考试的吗?没想到这么巧,周末还能见你一面。”
贺郗礼懒洋洋地从喉咙里溢出来一声呵,漆黑的眼眸斜过去:“还不过来?”
温黎看着庄娇芫满脸欣喜朝他走去,她睫毛颤了颤,明知道会是这样,可她还是忍不住觉得眼眶发烫,鼻子涩得发酸。
他嘴角挑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让你过来了么。”
庄娇芫脚步顿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什么?”
贺郗礼微抬下巴:“温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