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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方临渊听见赵璴忽然问道。
他抬眼:“嗯?”
“你说要谢我。”赵璴说。“是什么?”
“啊。”方临渊回过神来。“今日皇上说那仁帖木儿纠缠不休。我猜他本就不想娶妻,特地要个汉女,不过是为了回突厥去耀武扬威罢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打断了方临渊。
他转头看去,便见是赵璴身侧的绢素在门前,手中端了一盏茶。
方临渊忙看向赵璴。
却见赵璴微微抬眼,说道:“无妨,你接着说。”
便见绢素走上前来,竟是将茶放在了他的手边:“侯爷请。”
方临渊方才在朝议殿中站了半日,只道这盏茶是久旱及时雨。
却不知在他刚回府时,赵璴就让绢素去备茶了。
“我原想拿条约上互不进犯一则要挟那仁帖木儿,结果谁知他那晚真的喝昏了头。”方临渊点头接着说道,还不忘抬头对绢素笑着说了句多谢。
“他手下听说你差点‘自尽’了,去告诉了他,把他吓得够呛。”
旁侧的绢素微微一顿。
她自幼伺候在赵璴身侧,很知道他的忌讳。若说五殿下生平最恨的,一是因他色相而欺凌羞辱他,二则……则是将这样的事重提给他听。
尤其是像安平侯这样玩笑的语气,浑不知已然是在伸手去拨殿下的逆鳞了。
绢素正要借着递茶提醒方临渊,却见方临渊已然将茶端到了嘴边。
“今日他一见到我,便一迭声地道歉。我一提汉女,他吓得要命,忙跟我说是开玩笑的。”
绢素不由得抬眼觑向赵璴。
却见……
却见赵璴眉目微微一扬,竟跟着安平侯勾起了一个懒洋洋的笑。
非但分毫未见阴郁,反倒跟着在笑。那番眉目舒展的模样,竟像被安平侯传染了两分。
绢素微微一愣。
她哪里见过五殿下这番模样。
“若说自尽,那合该是你的功劳。”那边,赵璴便连语气都明朗了两分,慢悠悠地说。
“说来也是。实是我棋快两步,真将这蛮子唬住了。”安平侯笑着,端起茶盏痛饮了两口。
“嗯!好茶!方才朝议殿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当真渴死了我。”
茶盏挡住了方临渊的视线,绢素看见,五殿下的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绢素低头退了出去。
影子一般跟了多年的主子恍然间像是变了个人,连逆鳞都似乎生错了地方。
夺舍之类皆是不可信的怪力乱神,见此情景,想必是她昨夜睡得不大安稳,今日当值太早,起得猛了,该回去重新睡过。
——
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大宣与突厥的和谈也顺利了不少。
那仁帖木儿此行除向大宣每年缴纳岁贡之外,又是早存了想要开放互市、与大宣交易粮食与盐铁的心思。
鸿佑帝又传召了方临渊一回,说旁的都已经谈妥,但盐铁之事乃国之大计,朝中大臣们争执不休,如今仍没有论断。
方临渊自是反对。
盐务暂且不提,精铁却可铸刀剑。若突厥得了大宣所铸的精铁,用以锻造武器,那么大宣便算行了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之事了。
鸿佑帝闻言,深以为然。
却不料几日之后,宫中传来消息,说那仁帖木儿愿以一位突厥公主作交换,请大宣允准与其互市盐铁。
鸿佑帝又将方临渊传进了宫。
“今日召爱卿前来,还是因合约的事。”鸿佑帝说。“帖木儿王储固请朕开放盐铁互市,甚至不惜遣公主前来和亲。如今朝中的大臣们纷纷劝朕同意,朕也实在难以拒绝。”
方临渊欲言又止。
这让他怎么跟鸿佑帝说啊!当日他一枪挑下那仁帖木儿兄长的头颅,他竟还在帐中鼓掌叫好。更遑论如今的突厥大汗有三十多个子女,远嫁一个公主罢了,对他们而言易如反掌。
方临渊只得叩首道:“那么臣请陛下坚持底线,仅同意与突厥交易精盐,仍拒绝市铁。”
“这样可行吗?”鸿佑帝问道。
“突厥炼不出中原的精铁,却仍有粗铁可用,于他们而言自不算当务之急,与盐相提并论,也只为混淆视听罢了。”方临渊说。“盐只为民生之需,精铁却是为了用作征战。二者云泥之别,请陛下三思。”
鸿佑帝沉吟片刻,终于点了头。
“朕明白了。”他说。“多亏有爱卿在侧。朝中大臣虽思虑周,却还是没上过战场,外务之事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陛下谬赞。”方临渊道。
“那仁帖木儿初十便要离京。朕原想多留你些时日,但如今边境通商在即,若无爱卿坐镇,朕实在放心不下。”鸿佑帝说。
方临渊闻言眼睛一亮。
终于能走了吗!陛下金口玉言,这话的意思恐怕是在催他收拾行装了。
他忙抱拳行礼道:“突厥狼子野心未消,臣甘愿驻守边疆,以安陛下圣心。”
鸿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