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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瑛这一年新年很是冷清,家里的仆从都不怎么敢闹。
其实外祖母、娘和太公公心情都还可以,守岁时还一边聊天一边打着麻将,旁边桌子上还搁着吕房的牌位和一个香炉。
虽然有的人在三缺一时没法过来了,但他永远活在大家的心里。
吕瑛就是长辈们现在三缺一时凑数的那个人,不过他很快就因为赢太多被赶下牌桌,看着雪临一撩衣摆坐了上去。
就连他赢的那点碎银子,都被吕晓璇随手抓走:“你钱那么多,这点银子就不要和妈妈计较了嘛,去去,小孩子和兔子一起玩去。”
吕瑛被赶去陪狗玩,他搂着八岁的老细犬,落寞道:“人呐,就是不能太聪明,连打牌都百战百胜,现在都没人陪我玩了。”
他牵着狗去后花园,并嘱咐下人备几个果盘来,他只自己吃素,不拘着狗,兔子还有骨头棒子啃,看这狗的牙口,还有几年好活的。
自从心脉好了一点,又有从雪临、雪樟那里坑来的深厚内力,吕瑛抗寒的能耐总算强了一点,总算不用担心去南禹的时候熬不过冬日。
守孝时不好有丝竹乐声,不好享乐,吕瑛就让人放下亭子的布帘,铺了羊毛毯,坐在上面搂着狗看书。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是会听到哒哒的石子声。
就在此时,兔子汪了一声,起身,吧嗒吧嗒的朝外跑去,吕瑛疑惑,好奇兔子的反应,也跟了过去。
在已经扩建得如同小皇宫的吕家大宅中,有各式长廊、深巷,吕瑛追着跑了一阵,最后竟是到了后门。
看守此地的护卫们见了他来,都连忙下跪行礼,吕瑛让他们起身,走到门前,兔子以在门前走来走去,尾巴摇得能看见残影。
吕瑛心中一动,将门打开,兔子就扑出去,与一只胖得和球似的橘猫玩到一块,而秋瑜背着个猫包、抱着书卷站在路边,见他来了,连忙凑过来。
见了他,吕瑛说:“你们都退下。”
护卫们便都退了。
吕瑛又要和秋瑜说话,就见秋瑜比了个嘘的动作,打着手语。
“最近几天吹了风,有点刀片嗓。”
在吕瑛不解的目光中,高大少年打开一卷画轴。
画上有一个大香炉,里面插了高高粗粗的香,还有一个小人。
今年又抢到了妈祖头香,你的鳅鱼哥无愧两广头香战士之名。
吕瑛忍不住一笑。
秋瑜见他笑了,又打开一个画轴。
我向妈祖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你我身体健康。
愿妈祖娘娘今年也一如既往的爱他的干儿子瑛瑛,顺便保佑她干儿子的好朋友。
吕瑛抱胸站立,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又一卷画轴展开。
于我而言,回家后不能见到你的遗憾,与留在这里的遗憾相等。
即使有幸回家,我也会想在未来继续见到你,你在家里看书,我来看你,手里还提着一只橘猫。
吕瑛的目光柔和下来,就像冰在春日化作水,即使春日还未到来。
他安静看着他。
所以留在这里也不坏,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秋瑜将最后一条横幅展开。
当百年以后你我化为泥土,我们留下的历史流向后世,也是另一种回家的方式。
画轴开完了,吕瑛没有说话,直到秋瑜用手语问他。
“最近过得还好吗?”
看吕瑛穿着素净的白衣,而且在过年胖三斤的时候依然清瘦,秋瑜就很担心这个小朋友守孝守得亏待了自己。
吕瑛轻轻回道:“华夫人的药膳做得很好,近几日请平安脉时,她也夸我气色不错。”
秋瑜仔细看了看。
“是挺有精神的,那过年时有好好休息玩乐吗?你不会这时候还在加班吧?”
吕瑛摇头:“没有,之前才打完一场大仗,打了新的地盘,还办了外祖父的葬礼,我们都想趁年节好好休息,玩乐的话,家里有打麻将,只是不许我玩,嫌我赢太多了。”
秋瑜忍俊不禁。
吕瑛打牌之所以百战百胜,不仅是因为算力强,脑瓜子转得快,还因为擅长察言观色,又对自家人的情绪体察入微,导致长辈们想打什么牌、想不想碰、想不想杠、想不想和,他都能一猜一个准,和这种天生的雀圣打牌,除非作弊,否则是绝对赢不了的。
吕瑛靠着门板:“但我之后还是要回他们身边看着,因为这许是我们家最后一个团圆的年节了,太公公说年后就要传位给娘,然后他会出海,去海外寻找失踪多年的兄弟,找不到活人,能找到后人或者一星半点消息也好。”
秋瑜。
“空师傅年纪也大了,想退休养老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