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说:“这是一种蕨类植物。它们不会开花结果,而是通过孢子繁殖,你翻开它们的叶片,背面有许多小斑点,那就是它们的孢子。”
许多学生围上来看,时章笑着提醒了一句:“有密集恐惧症的悠着点儿看。”
宋拂之没想到真能让他们碰上时章。
时教授讲课的时候很耐心,娓娓道来,各种植物在他的描述都像好朋友一样,他只是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你。
宋拂之从没看过时章工作时的样子,这是头一次。
很专业,很认真。懂很多,却不卖弄,有问必答,这样的男人很有魅力。
老周把自己班上的孩子拉回来:“别凑热闹,打扰哥哥姐姐们上课。”
吴主任摆手:“哎没事儿,我问问时教授,正好介绍认识认识。”
“时教授!”
吴主任高高地挥了下手:“上实践课呢?”
时章喊了声“吴主任”,淡淡扫过后面稚气未脱的高中生们,接着目光落到宋拂之身上,愣了愣。
两人对视几秒,宋拂之看到时章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接着蒙上一层说不清的情绪。
“这是附中的学生们,来我们学校参观来了,方不方便让他们也听听?不打扰的话。”吴主任问。
时章从宋拂之身上收回目光,“嗯”了一声:“这门通识课,讲生活中的植物学,今天带他们出来认认学校里的植物,小同学们也都能听。”
吴主任笑逐颜开,立刻看看高中的老师们:“那我很快介绍一下。”
“这位是时章,时教授,在咱们植物学这块儿贡献了很多科研成果,在好几篇知名期刊上都发了论文,国际有名。”
这是正正经经的科研大佬,指不定十几年后这位就要拿诺贝尔了,老周和年级主任忙迎上去,殷切地和时章握手,嘴上说着“太厉害了”,“您好您好”,“有幸见到这么重量级的学者”。
“真不是,和学者们比,我懂得太少。”
时章这话真不是谦虚,比他天才的人多太多,而且科研哪有什么尽头,世界是探索不完的,人在大自然面前轻如鸿毛,谈何重量。
宋拂之一直站在旁边没讲话,老周在背后推了他一把,悄声说:“老宋,愣什么呢,不跟教授打个招呼?”
两边老师们的目光都投到宋拂之身上,连时教授也那样轻飘飘地看着他,显然没有主动讲话的打算。
本来宋拂之有一丁点的犹豫,要不要在大家面前介绍他们的伴侣关系,但现在看来,应该不合适,时教授也不需要。
宋拂之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左手的戒指,转而向时章伸出干净的右手,礼貌道:“时教授好,我是附中的宋拂之,这些孩子们的班主任。”
“宋老师。”
时教授语气淡然地喊他,弯了弯嘴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您好。”
两只手握了握,时章掌心很烫,温度高得不正常。
时章利落地抽回手,转向学生们:“咱们继续。小朋友们可以跟着哥哥姐姐一起观察植物,遇到不认识的随时来问我。”
学生们四散开来,时教授慢慢地走来走去,被学生拦下来,他就详细地介绍那个植物和观察方法。
宋拂之站在树荫下,看着时教授垂眸讲解的侧脸,觉得这男人实在是很有魅力。
不知什么时候,很有魅力的教授就晃悠到了宋拂之身边,驻足。
“宋老师知道这是什么树吗?”时章问。
树的名牌挂在树干另一边,被挡住了。
宋拂之望了望,树形高大,羽毛般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晃动,并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树。
“不太知道。”宋拂之老实道。
两人的身影被茂盛的树冠遮掩着,来来往往的学生老师们都在另一边,像隔着一道影影绰绰的屏风。
“宋老师什么时候知道要来大学参观的?”时教授又问。
宋拂之想了想:“上周。”
时章再问:“那为什么不跟我说。”
宋拂之张了张嘴,后知后觉地发现,教授好像是有点生气。
没等宋拂之给出解释,时章便擦身而过。
教授好像真的只是路过这位高中教师,和他随意聊了两句。
时教授很快被别的学生叫走,那边围了一大圈学生,有大学生也有高中的孩子。
宋拂之踌躇两秒,跟了过去。
“教授,您之前教我们的植物科学画,班人都没画出来,我们简单教了一下,这个小妹妹就画得好好。”
被围在中间的是姚欣欣,她拿着哥哥姐姐借给她的铅笔和记录板,白纸上轻巧地勾勒了一株植物的样子。
时章看了看:“画得真好。”
大学生们含泪抚掌:“天赋啊,这就是天赋。”
小姑娘毕竟没上过课,画得再好也有不足,时教授道:“植物科学画既要美,也要客观,你这幅画更像艺术写生。我们一般用平行线绘图,用线条的粗细和顿挫表现植物的质感,有时也会采用打点法,这都和美术写生挺不一样。”
姚欣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