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拂之有点挂不住,别过脸去,闷闷地说:“我就是眼皮子薄,哭一小会儿就肿,跟你没关系。”
“好。”时章笑笑。
两人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房门,刚开门就对上满面愁容的宋大夫。
老宋差点要拍大腿:“我的孩子们呐,你们可算是睡醒了。”
说完他又很担心地追问:“是不是平时工作太累了,总是熬夜,睡不够啊?哎,身体才是本钱,请个假休息一阵子……”
宋拂之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很不厚道地留下时章一个人微笑着聆听教诲。
他提着房间里的垃圾袋溜出门去,被王女士叫住了。
“今天怎么这么勤快,主动倒垃圾?”王女士指了指厨房里的垃圾袋,“顺便把这个也给倒了。”
宋拂之可算是练出来了,面不改色地提起垃圾袋,领命而去。
中午尝了老宋新做的两道菜,时章帮忙收拾了碗筷,宋拂之被王女士招呼过去,要他帮忙搅合肉馅,她打算包点饺子。
于是在悠闲的下午,一家四口站在桌边包饺子,分工明确,效率挺高。
时章会做菜,但在面食这方面是个瞎子,包了好几个都造型稀烂,宋拂之很不客气地大声嘲笑了很久。
老宋不怒自威地瞪了儿子一眼:“你以为自己包的有多好看?”
宋拂之站着包了四个饺子就觉得腰有点累,腿也不舒服,于是很自然地勾了个凳子过来坐下了。
坐得有点急,宋拂之脸色稍变,很轻地抽了口气,左右挪了挪。
时章默默看在眼里,满眼抱歉。
王女士淡淡瞥他一眼:“才几分钟就站不住了?懒的。”
宋拂之有苦说不出,更何况有一大半苦是他自己讨着吃的。
坐着蹲起很考验体力,他连着锻炼了那么久,弄到最后也不知是酸还是痛,反正都被劈头盖脸的快意冲刷走了。
这么锻炼,第二天能站得久就出鬼了。
老宋偏偏还慢悠悠地唠叨:“宋同学,平时要多加锻炼,整天坐办公室写粉笔字,跟学生们一起跑跑步,做做操……”
宋拂之无奈地点头,澄清着“我平时锻炼很勤的”,时章在一旁偷偷弯起嘴角。
笑,罪魁祸首笑什么笑。宋拂之腹诽,时章这么搞,也就他可以了,换个稍微缺少点锻炼的人都不行。
啊呸!
换个屁啊换,宋拂之在心里狂揍自己,纠正道——也不可能换别人了,时章这辈子都归他骑了。
“这饺子馅儿是不是拌得有点多?”老宋问。
“不多。”王女士简短道,“包起来没多少的。”
老宋认真道:“是吗,我感觉可以吃到过年了。”
“过年也没多久了,就三四个月。”王女士突然意识到,“诶,儿子你生日要到了。”
宋拂之还在想锻炼的事儿,闻言愣了愣,笑道:“年底呢,这不还早吗?”
“这不快了吗?”王女士道,“这学期一结束就到了。”
其实宋拂之小时候,爸爸妈妈不常给他过生日,因为都忙。
他记得很清楚,他十三岁那年的生日很想吃蛋糕店新出的蓝莓蛋糕,想了很久了,也很早就和妈妈说了。王老师答应了给他买,结果那天她在学校加班到深夜,最后还是双手空空地回了家。
宋拂之没哭也没闹,但心里不舒服了很长时间。
他那时默默埋怨妈妈心里只有别的孩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后来长大了,也当了老师,才明白妈妈也很辛苦。
她那么忙,只是因为一心想要学生们变得更好。
王女士后来每一年都记得宋拂之的生日,会给他准备礼物和蛋糕,反而让宋拂之有点不好意思了。
生日是妈妈的受难日,应该是宋拂之给妈妈买蛋糕才是。
宋拂之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日要到了,这意味着——时章的生日也快了。
他们结婚的领证的那天看过对方的证件,时章的生日正好在宋拂之前一天,他比自己年长整整两岁零一天。
当时他们一起掏出身份证,看到对方的出生日期,都挺惊讶。
宋拂之还开了玩笑来着:“这就是缘分吗。”
时章也笑着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后来回想起来,宋拂之还是觉得一切都太巧了。
但现在,宋拂之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他们出生的日期就差了一天,却生在了两个氛围完不同的家庭里。
宋拂之包完一个饺子,说:“时章生日比我早一天,我们一起过。”
“这么巧呀。”老宋也笑着说,“真有缘。”
时章想了想,问:“咱们家过生日有什么传统吗?要不要表演节目什么的?”
大家笑起来,宋拂之笑着笑着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