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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子小姐在十五月夜的夜樱宴上,用名贵的酒和妖樱引燃大火,烧毁那些能对她为所欲为的贵族,烧毁整座郁之屋、还有她自己。
燃烧后的妖樱吸收了郁子小姐的灵魂和怨念,二者融为一体。郁子小姐也得以用怨念和妖樱将绵延不断的阴火持续了百年,她成了这片土地上永不熄灭的邪灵。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梦话?”郁子小姐回过神来,笑问祁究。
“我信,”祁究很认真地说,“那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郁子小姐定定地看着他:“你真有意思,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祁究笑:“前代花魁吗?”
郁子小姐瞬间愣住,随即啧声道:“我说过,在郁之屋内不允许谈论前代花魁的事。”
祁究微微颔首:“是我冒昧了。”
“带着小灰快离开吧,”郁子小姐重新看向窗外,伸了个懒腰,“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祁究:“在此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郁子小姐扬眉:“你说。”
“您需要亲口宣布,将我从郁之屋的员工中开除。”祁究说。
郁子小姐:“这很重要吗?”
祁究点头:“是的,对我而言很重要。”
郁子小姐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吧,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郁之屋的员工了。”
“谢谢您。”祁究抱着小灰猫向后退去:“郁子小姐,后会有期。”
他用余光看了眼屏风后的长刀,然后抱着小灰猫,在天彻底亮起来前离开这座画满浮世绘的郁之屋。
但他并没有走远。
毕竟,他已经被郁子小姐开除了,现在的他不再是郁之屋的员工。
不是员工,就再也没有规则可以限制他。
这日天晴,晚六点天尚未彻底暗下来,但郁之屋已经熙熙攘攘燃了灯火。
中庭的白樱下,郁子小姐身着一袭金锦织造的红衣,面敷厚重白粉,嘴唇涂得浓烈猩红,她挽着最隆重的发髻,抱着一把别致的三味线,坐在灼灼白樱下弹唱。
邀请的客人陆陆续续来齐,酒宴已经摆上,光线暧昧的灯笼在庭院四角亮起,白色樱瓣在斑驳灯影里如细雪飘落。
被名动游街的花魁如此款待,即使武内家的人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但今夜无人不沉溺于如此别致的款待中。
夜风卷着花瓣落入盏中,众客以花魁指尖撩拨的三味线下酒。
中庭樱树下一派极乐景致。
待酒过三巡,暮霭弥漫,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不多久,月亮从云层透出光亮。
苍白的月光透过繁茂的樱花,细细碎碎洒在酒盏里,众客惊诧地发现盏中酒水变成了斑驳的红色。
“诸位,接下来才是今夜最精彩的节目,相信诸位定会喜欢,”抱着三味线的郁子小姐木屐轻挪,妩媚一笑,“请诸位再凑近一些吧,到这株樱树下来,观赏十五月夜最别致的夜樱。”
此情此景,没人能拒绝花魁小姐的邀约。
众客齐齐移步夜樱之下,只见原本满树白净如雪的樱花瓣,在苍白月色的晕染下,竟然变成了浓艳诡丽的猩红色。
未见过此等光景的众客惊呼。
郁子小姐抬起眼皮笑:“这只是今夜的序幕,接下来,还请诸位尽情享受夜樱盛宴。”
语罢,她急急拨动怀中三味线,节奏强得有些不合时宜的乐声萦绕中庭。
“看,血樱也饿了呢。”
三味线乐中,她放肆地笑出声。
猩红花瓣簌簌落下,最开始众人只是疑惑惊讶地沉默,有客人发现被樱花瓣划到的皮肤开始渗出血水,庭中光线不足,待他们凑近了看,无数道血痕已经遍布裸露在外的皮肤。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杯盏碎裂声,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到十秒钟,站在树下仰望血樱的众客,脸上已经被樱瓣削噬得血肉模糊。
他们有的挥动手中长刀胡乱砍杀,有的躬起身子疯狂逃窜,但所有自救行为都无济于事,没人逃得出夜樱笼罩的方寸之地。
夜风卷起漫天漫地落樱,这些猩红的花瓣仿佛拥有了生命,它们像蝗虫一样追逐散发着甜美血腥味、试图逃散的客人,最后密密麻麻将其包裹在猩红的花瓣中。
吸食。啃噬。咀嚼。
众客溅起的血水弥漫成血雾,在乱樱飞舞的夜晚将月色染红。
与此同时,郁子小姐手中的三味线节奏越发急促明快,妖异的乐声萦绕中庭。
她用妩媚的嗓音低低吟唱,唱这一夜的樱花与血雾,唱欢客们的悲鸣。
“真是极近癫狂又欢愉的一夜呢。”她笑得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