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生病了,是桑伊在做梦。

卡莱尔的喉咙一下子就干渴起来。

他的少年，也在渴望着他。

因为吸血鬼和人类不同身份而拒绝他的少年，在午睡的时候梦见了他。

他蹲下来,手摸上桑伊的因为热而发红的脸。

也许是卡莱尔的手过于冰凉，桑伊的脸不自觉地贴上来。

他的睫毛湿润着，带着哭腔叫着，“卡莱尔。”

真是可怜的宝贝。

真是……可口的宝贝。

卡莱尔眸色一点点地沉下去，如果桑伊此刻醒来睁开眼,一定会被卡莱尔目光中浓烈的欲望吓到。

但是桑伊只是蹭着卡莱尔的手,抱着被子,难受地呜咽着。

“桑桑。”卡莱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需要我帮忙吗？”

回应他的是少年抱被子抱得更紧的动作。

“桑桑。”卡莱尔又叫道。

桑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恍惚地以为还在梦中,他伸出手缠住了卡莱尔的脖子,低低地呢喃着,“卡莱尔。”

“是我。”卡莱尔声音沙哑着,“桑桑，是我。”

“卡莱尔，难受。”

少年的声音柔软，含着几分对信任之人的撒娇，他喃喃，“好难受，你帮帮我。”

“哪里难受？”卡莱尔问着,“怎么帮你。”

“这里。”桑伊眼中蓄满了泪水,握着卡莱尔的手，“你帮帮我。”

“桑桑，你知道我是谁吗？”卡莱尔嗓子更哑了,他轻声问，“你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昏暗的背景里，白衬衣的男人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少年，他很想帮他，但是现在的少年并不清醒。

“卡莱尔。”桑伊蹭上去，“卡莱尔，你是卡莱尔。”

“我是卡莱尔，但是桑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桑伊呢喃着，“我知道，我明天就成年了卡莱尔。”

卡莱尔喉结滑动了一下，他说，“但是还没有不是吗？”

桑伊抬着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卡莱尔。

“我帮你。”卡莱尔把缩进自己怀里的少年抱紧。

他亲吻桑伊的后颈，那股香味让他难以自持。

“只能帮帮你。”卡莱尔温柔极了，“你清醒过来，会讨厌我吗？”

被掌控的少年有些失神和无措。

他抓紧了卡莱尔的衣服，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受伤后可怜的小兽。

“宝贝。”卡莱尔凑过去，亲吻桑伊的唇。

小兽很快体力不支的靠在卡莱尔怀里，眼角挂着眼泪睡去。

卡莱尔仔仔细细地替桑伊擦干净，又替桑伊换了睡衣。

他本来不应该出汗的，但是事实上因为他怀里的少年，觉得浑身大汗。

他知道不是他。

卡莱尔爱怜地亲吻桑伊的唇，又克制地松开。

他把桑伊重新放回床上，然后拿着桑伊换下来的衣物进了浴室。

浴室里被水声掩盖的着的，在叫着桑伊的名字。

……

做了一个很……的梦。

身上确实有点黏糊糊的，应该去洗个澡才对。

桑伊迷迷糊糊地下床。

在看见挂在阳台上的衣服时，桑伊骤然清醒过来。

他记得，那是他今天穿的衣服。

他低下头看着身上的睡衣，脸色一点点地变了。

那个梦……不是梦，最起码，后面的不是梦。

是卡莱尔，真正的卡莱尔。

是他，在卡莱尔反复确认之后还拉着卡莱尔帮他了。

这件事对他们的关系，让他对卡莱尔的拒绝都变得那么的——言不由衷。

被当事人撞见自己做了那种梦，还说不喜欢，还说当做长辈，谁会做和长辈的那种梦啊？

桑伊一头扎到床上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想，这下可糟糕了，怎么和卡莱尔说呢？要不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也许卡莱尔也会这样想，毕竟卡莱尔是温柔的君子。

“桑桑。”卡莱尔出现在房门口，“醒了？”

桑伊垂下眼眸，极快地嗯了一声。

“桑桑，你是不是在后悔？”卡莱尔问。

桑伊以为卡莱尔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卡莱尔主动问起来了。

他神色有些慌乱，不自觉地坐起来，“我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不是梦，不要敷衍我。”卡莱尔一步一步靠近桑伊，他不允许桑伊逃避，“桑桑，你梦到我了。”

桑伊喉头发紧，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甚至还能记得卡莱尔抚摸他时的感觉，他记得卡莱尔看着他的眼睛时，眼里的深沉的色彩，还有冰冷却坚硬的……

“就算你是人类也没关系桑桑，你不想变成吸血鬼也没关系。”卡莱尔目光中含着包容与宠溺，“我并不在意。”

桑伊抬起头，看向卡莱尔。

“卡莱尔。”桑伊低声说，“你应该知道，人类的寿命和你们比起来太短，到时候我会消失，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没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卡莱尔揉着桑伊的脑袋，“你很介意这个吗？吸血鬼的生命很长，我也活了很久。”

他可以和桑伊一起，无论做什么。

卡莱尔想，他对桑伊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

【为什么，不答应他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桑伊一个激灵。

卡莱尔看着桑伊怔忡的模样，他伸出手把少年拥入怀中，“你说的跟我在一起很开心，很温暖，我想给你更多的开心。”

桑伊垂下眼眸，他的沉默在卡莱尔看来并不是无声的拒绝。

是因为想和卡莱尔在一起吗？脑子里竟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啊抱歉，升级的时候忘记告诉你了，让你在这个世界失忆了这么久。】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说着。

桑伊似乎看见了一只机械小狗。

也说不定，这个世界都有吸血鬼和狼人了，就算有机械狗也是正常的……吧？

桑伊这样想着，他抬头看着卡莱尔，吸血鬼男人的表情温和，“明天成年生日……桑桑，我们可以过一个完美的成年礼吗？”

卡莱尔说我们，他已经把桑伊和自己包括为一体。

桑伊定定地看着卡莱尔。

他觉得他不是恋爱脑的，他对爱情的渴望没有那么多。

但是卡莱尔温柔的态度令桑伊心跳一阵又一阵的。

“桑桑。”卡莱尔握紧桑伊的手，“有些时候你可以不考虑别的，只想自己，你可以问问自己，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这样可以吗？”

想不想和卡莱尔在一起，肯定想的，这个人这么好，就算是他也贪恋着这一点的温暖。

“你喜欢我，我不知道桑桑现在爱不爱我，或者爱我几分，其他的我都能补上的。”

卡莱尔这样说着。

这个包揽他一切又尊重他的——吸血鬼。

他以为自己当做长辈的人，想想也是，卡莱尔本来也不应该被他带入不知道在何处的长辈。

“你可以把我当长辈，当爸爸，当爱人，你生命中的所有角色，我都可以承担，但是你在我这里只有一个角色。”

桑伊想，你不要再说了，再说他就真的无法抵抗了。

“是我爱的人。”

桑伊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好了吗？”

“我当然想好了。”卡莱尔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有为此动摇过，桑桑。”

说着他抚摸桑伊的脸，“这副表情不太好看，应该开心一点。”

桑伊扯了扯嘴角，他说，“卡莱尔，你如果这样，我会很自私地答应的。”

“那就答应了。”卡莱尔低下头，抵上桑伊的额头，“答应了对吗？宝贝。”

被叫宝贝的少年肉眼可见的，脸色泛红。

卡莱尔的亲吻落在桑伊鼻尖，他轻声细语，“桑桑，宝贝。”

桑伊别过脸，镇定自若，“我、我还没成年。”

卡莱尔盯着少年红透的耳朵，眼中的笑意明显，“难道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吗？”

耳朵更红了。

桑伊摇头，他说，“不会，没有。”

卡莱尔站起来，他朝桑伊伸出手，“走吧。”

桑伊眨了眨眼，耳朵上的热度逐渐消退，借着卡莱尔的力道站起来。

“他们说明天想来参加你的成年礼。”卡莱尔说，“他们为你准备了礼物和惊喜，你放学回来就能看到。”

桑伊小声，“所有人？”

“所有人，你会害怕吗？”卡莱尔问。

桑伊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可能会有一点，但是都见过的话，我就不至于那么害怕。”

卡莱尔带着微笑，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桑伊的脑袋，“没关系，我陪着你。”

桑伊点了点头。

“那先下楼吧。”

“我先洗个澡。”

卡莱尔看了一眼桑伊，桑伊色厉内荏，“洗个澡怎么了？天气这么热不能洗澡吗？”

“没有。”卡莱尔笑道，“你洗，洗完下来吃晚餐。”

桑伊嗯了一声。

他站在浴室里揉了揉自己的脸，才懵懵地想，为什么……就答应卡莱尔了？

不是人类吗？

不是吸血鬼吗？

不是……

【吸血鬼的能量十分充足，你可以稍微待久一点。】

桑伊：“……”又出现了，那个声音。

【为了升级能量耗尽了，算了，不记得来历也没关系，反正殊途同归。】

桑伊按了按脑袋，他问，“你是谁？”

【……我是你的老朋友。】

桑伊微微皱眉，老朋友？在他脑子里的老朋友？

他会不会是精神分裂了？所以其实是自己在和自己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