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瑶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用止血绷带紧急包扎。
云缺见她一个人忙碌,只好上去帮忙,两人合作之下很快将女童的伤口封住。
但也仅仅是权宜之计。
绷带很快被鲜血染红。
女童的气息愈发微弱,照这么下去,等不到再次发病,就得失血过多而亡。
“七叔,治不了吗,到底什么病?”云缺望向刚刚处理完一个病患的老医者。
“厉血症。”老医者沉声道:“奇毒入血,致使血脉沸腾,如厉风过境,飞沙走石,一夜之间即可血枯人亡。”
闻听此言,医馆内的病患家属齐齐呆滞,许多人瘫软在地,哭声四起。
牧青瑶轻蹙秀眉道:
“古医书上记载有此症,厉血症,鼠毒而发,疫病千里,尸横遍野,以毒源之血配三才奇花可解。”
七叔缓缓点头,现出赞许之色道:
“小姑娘博学多才,如此罕见的病症居然也能记得。”
“毒源之血?我刚才倒是撞见一头红毛鼠妖。”云缺道。
医馆内的哭声瞬间止住,一个个绝望的家属纷纷望来,眼里闪烁着期望。
“被它跑了。”云缺又道。
哭声继续响起,病得最重的女童在此刻嘴角开始溢血,病症加重。
女童的父母彻底绝望。
“不过我把老鼠尾巴切了下来。”云缺摘下身后的黑袋子。
医馆里的哭声再次停住,人们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七叔拿出黑袋子里的巨型鼠尾,颔首道:
“针毛毒鼠,果然是此妖作祟,如此完整的鼠尾,足以提炼出充足的毒源。”
“七叔若是收购的话,给你打个七折。”云缺道。
“鼠尾可入药,对我来说是难得之物,市价在四百两上下,我出五百两。”
老者说罢让小徒弟取来银票,总共五张,每张一百两。
云缺只收了三张银票,义正言辞道:“老主顾,折扣必须有!我做生意向来如此。”
老医者笑了笑,不多推辞,将剩下的银票收了起来。
有了鼠尾,大厅里的人们都觉得看到了希望,尤其女童的父母,急得眼泪直流,就等着七叔配药了。
牧青瑶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轻声道:
“毒源易找,奇花难寻。”
闻言女童的父亲豁然大惊,连忙询问道:“七先生莫非调制不出解药?那三才花很罕见吗?”
“何止罕见。”七叔长叹一声,道:“那是真正的天材地宝啊。”
女童父亲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只觉得眼前发黑。
天材地宝这四个字,注定了与凡人无缘。
“城里会不会有三才花?我们去找!”
“搭上命我们也不怕!”
“对!咱们一起找,肯定能找到的!只要配出解药,我们的家人就有救了!”
众人不肯放弃。
他们的家人都在生死边缘,不救,只能等死。
牧青瑶的俏脸上泛起苦涩,轻语道:
“三才奇花,生于冰域,花分三彩,落地无踪,天下奇花千万朵,唯独三才冰下行。”
短短一句话,让人们的希望彻底破灭。
存在于冰雪之地的奇花,又能自行在冰下移动,如此奇物,岂是一群凡人能找到的。
医馆内安静下来。
只剩下病患们不断痛苦低吼。
女童额头的绷带已经完被鲜血染红,气息越来越弱,眼见着要活不成了。
她的父母无声的抱紧她,像两个死气沉沉的垂暮老者,麻木中只剩下深深绝望。
老医者望着那一家三口良久,自语般幽幽说道:
“老夫从前有一位挚友,乃我一生知己,她擅长下毒,我擅长解毒,有一日她与人斗法身中奇蛊之毒,仅剩一日可活,我本可以救她,最后她还是死了。”
云缺听得奇怪,问道:“既然能救,为何会死?”
“只因我犹豫了一个时辰。”
七叔的声音透着苍凉,道:“等我做出决定不惜代价救她的时候,看到的只剩一具尸体,为了不让我为难,她加快了气血运转从而加速毒发时间。”
“这就是七叔你的不对了,早点救人的话,何必天人两隔。”云缺道。
“是啊,这些年我始终在后悔,当初如果不犹豫那一个时辰,她就不会死,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可人这一生,往往只有一个念头。”
老者苍凉一笑,问道:“云缺,如果你这位红颜知己即将死在面前,需要你放弃进阶更强境界的希望去救,你会不会犹豫。”
老者口中的红颜知己,显然指的是旁边的牧青瑶。
“这是个麻烦的选择,所以我从来不找什么红颜知己。”云缺道。
老者料到云缺不会回答,望向牧青瑶道:
“小姑娘,换成是你呢,若你的知己将死,需要你切一根手指相救,你会如何选择。”
牧青瑶深深看了眼旁边的黑衣少年,凝重道:“士为知己者死,十指尽断又何妨。”
“哈哈哈哈!”
老者忽然大笑,抚掌道:“好一个十指尽断又何妨!连一个小姑娘都不会犹豫的选择,我却犹豫了一个时辰,后悔了半辈子……起火!”
老者一声起火,立刻有两个小徒弟拿着鼠尾跑去准备。
起火,是制药的第一步。
云缺微微皱眉,他与七叔很熟,但对方的来历却一概不知。
云缺只知道这个老头医术惊人,出手还大方,为人很不错。
“七叔,你家医馆里有三才花?”云缺疑惑道。
“医馆里没有,城里也没有,整个大晋国也许都没有,不过,我身上有。”
七叔洒然一笑,清吟道:“前溪独立后溪行,鹭识朱衣自不惊,借问人间愁寂意,伯牙弦绝已无声。”
咔嚓!
一道刀光闪过,七叔竟用一把匕首切断了自己的小拇指!
老者抓起小拇指扔给一名小徒弟,高声道:
“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