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严努力听着对方也很不标准的普通话,听了半晌,他终于听明白了,还是因为土地的事情。这下,任梅花和陈严都皱起眉头。
“其实我们移民要的很简单,有地种,有柴烧,有房子住,仅此而已。”门口传来相对比较标准的官话。
众人都看去,一个年轻人站在了门口,年轻人走进来,说:“我们失去了自己土地,房子,大型农具,一夜回到解放前。库区发的那点移民费,还没来这里就已经用完了。我们只能跟乞丐一样迁移到这里,没有安置房,我们只能寄人篱下,看人脸色。没有土地,我们以后怎么种粮吃饭我们不逃又能怎么办”
陈严怔怔看着对方。
年轻人道:“我叫姜和平,是移民,我们见过的。”
见姜和平来了,想要逃的那几个移民立刻七嘴八舌用家乡话说了起来,还时不时指了指公社干部,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这才来一天,矛盾就已经凸显出来了。任梅花顿时头疼起来,有点悔恨起他们之前的工作没有做好,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个复杂难办的样子。
陈严沉默了一会儿,他道:“姜和平,我知道你,你之前在淳安的时候在大队里做过老师。”
姜和平微微点头。
陈严看看神情怨愤的移民,他说:“给我一周时间,我一定会帮你们把土地问题调剂好,要是还做不好,你们来找我,我会对你们负责到底的。”
姜和平看了这个新的大队支书好一会儿,才默默点头,他对这些神情悲愤的移民用家乡话沟通了好一会,在姜和平的劝说下,他们才勉强答应了。他们带着东西,跟着姜和平往回走,始终都没再看陈严一眼。
陈严心头沉重了不少,不仅三石大队的社员们不相信他,移民也对他不信任。
“怎么办”任梅花过来问陈严。
陈严往回走:“还能怎么办回去磨嘴皮子!”
陈严跟移民的一周之约,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他们村子虽然住的非常分散,但这个消息却跟长了翅膀一样,飘到了个村子的每户人家,不仅移民知道了,本地的住民也都知道了。
“一周后,移民就可以走了”这是三石大队所有人都在讨论的话题,尤其是那些腾出住房的人家,更是兴奋的不得了,感觉自家房子一周后就能回来了。
“一周……”严贵荣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一周后,他怎么下台怕是这个新支书也要跟着一起离开了吧。”
任梅花担忧道:“可这毕竟是上级交代下来的任务。”
严贵荣往那边指了指,说:“我就说他办事太过急躁吧,你看,这才第二天就惹出事情来了。罢了,完不成任务也好。移民走了,大队就能安定了。单今天一早上我就听到移民跟我们本地人闹了不少矛盾,这才一个晚上过去啊。算了,这个爱折腾的新支书走了,移民也走了,那一切就又会回归到平静和安稳之中。”
任梅花突然来了一句:“安稳的贫穷吗平静的饥饿吗”
严贵荣豁然转头看来,质问:“难不成你真的相信他能带着我们从贫穷和饥饿中走出来吗”
“我……”任梅花一时竟不知该怎么答,她自己也没有明确的思绪,她摇摇头,像是想把脑袋里面的纷杂情绪甩出去,她问:“你不是想找陈支书聊他住的地方吗去找他了吗”
“没有。”严贵荣摇头。
任梅花又问:“不聊了”
严贵荣缓缓吐出一口烟,看向了山坡方向,语气落寞地说:“算了,一栋废弃的房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