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生丝相比,硝黄都不值钱,林海那一千担印度硝石的进价不到三千两。至于硫磺,那都是东番贸易所得,所费成本更是不值一提。
所以他还真不怕沈世魁敲竹杠,甘夫号来皮岛主要不是为了卖货,而是另有所图。当然,考察皮岛的贸易行情也算林海的附带目标,至于船上那些硝黄,不过是块敲门砖,全赔光了他也不心疼。
林海笑道:“既是如此,敢问都司大人何时派人到在下船上验货”
“不忙不忙。”沈世魁摆摆手,接着道,“兄弟听闻那倭国缺少布帛,价格很是不菲,林掌柜回程时可要带些青布、绸缎之类的货物”
林海心道老子要买棉布丝绸还需要从你这买吗当即打了个哈哈道:“在下初来乍到,还不知东江的布帛行情,待了解清楚再说不迟。”
沈世魁笑道:“这你放心,朝鲜人从东江买的布帛大半都卖给了倭国,这帮二道贩子赚得老鼻子多了。”
林海心下了然,看来沈世魁是不想让中间商赚差价,所以对自己如此礼遇,实际上人家看中的是对日直接贸易的渠道。但这事他却没法答应,毕竟东江的棉布和丝绸不可能比江南便宜,他犯不着从沈世魁这里进货。
沈世魁看他沉吟不语,又道:“那哈,俺这人向来敞亮,有啥说啥。林掌柜若是手头暂时不充裕,也可介绍其他倭国商人来东江,只要买卖做成了,沈某人愿意给林掌柜一成的利钱。”
这个林海就更不可能答应了,且不说沈世魁接洽上日本商人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就为了垄断皮岛和倭国的直接航线他也不可能贪图这蝇头小利。
林海笑道:“都司大人为国操劳,在下怎敢贪图这中介费再说那倭国商人在下确实不熟,只是有个义兄在倭国做买卖,但他却是不出海的。”
沈世魁听他这么说,脸色登时就有些冷了。他打算接下来盘盘林海的老底,若是没什么厉害的靠山,那就一张红票给打发了,兑不兑现就要看林海今后的表现,若是能回心转意帮他打通倭国商路那可以考虑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海又道:“我那义兄主要做药材生意,都司大人若是有上好的人参,在下倒是有现成的销路。”
沈世魁还真不知道日本的参价,毕竟日朝贸易主要是官方贸易,贸易地点远在釜山的豆毛浦倭馆。他沉吟片刻道:“人参俺这里有的是,不知林掌柜能出到什么价每年能进多少货”
林海也不知皮岛的人参行情,但他从李国助那里了解过长崎的参价,于是试探着反问道:“若是在下每年进货两千斤以上,沈都司给我什么价”
他一开口就是两千斤,倒把沈世魁吓了一跳,须知人参在朝鲜都价值同等重量的白银,更不用说在大明了。所以东北亚海贸中的大部分商品都是论石卖,唯独人参却是论斤甚至论两卖。
这年头皮岛贸易的参与者都是些中小商人,能一出手就是上万两银子的几乎没有。毕竟粮食、硝黄、棉布之类的单价都很低,一船货压根值不了多少钱。
沈世魁不动声色道:“上好的长白山老参,每斤二十五两。”
这个价格林海是可以接受的,毕竟长崎的参价高达六十两每斤,而皮岛到长崎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且主要是沿着朝鲜西海岸走,航行风险较低。
“二十五两太贵了,若是二十两,在下可以保证每年进货不低于三千斤。”林海出言还价,他从仁五爷那得知的江南参价也不过三十两每斤,皮岛就在朝鲜半岛边上,这二十五两的价格肯定还有下压空间。
两人又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敲定二十三两的协议价,附加条款是自明年起每年进货不低于三千斤,全部用现银交易。
谈妥了利润率最高的人参买卖,林海又表示貂皮、东珠甚至包括布帛他每年也可以酌情买进一些,另外还会带来一些硫磺、铜锭、刀剑、俵物等倭国货物。毕竟船空着也是空着,银子和人参都是贵重物品,占不了多少重量。
他心里已在盘算负责皮岛平户航线的人选,这里离舟山太远,他不可能事事过问,必须交给信得过的手下。这条航线虽不如舟山平户航线重要,但也不容忽视,尤其人参贸易的未来潜力是非常大的。
林海记得曾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后金每年通过人参贸易获利二百多万两,也不知是真是假。而倭国那边的人参进口需求因朝鲜的限制而得不到满足,增长空间十分巨大。
至于舟山皮岛航线,林海觉得没啥意思,江南和朝鲜的货物卖给彼此都不如卖给小鬼子划算,谁叫小鬼子家里有矿呢在倭国什么东西都贵,唯独银子最贱,堪称东亚贸易游戏里的两个狗大户之一,另一個是吕宋的西班牙人。
沈世魁也表示,除了倭国货物,像是西洋的犀角、象牙、名贵香料等物也只管带来,他沈某人照单全收。毕竟如今的东江诸将腰包都鼓了起来,这些稀罕玩意儿在皮岛很有市场,用来结交朝廷大佬也拿得出手。
事实上皮岛确实有不少来自暹罗的货物,但这些都是朝鲜商人从釜山倭馆贸易中得到的,而小鬼子又是从朱印船贸易里得到的,中间倒了好几手,价格贵得吓死人。
和林海聊完之后,沈世魁心情舒畅,洗完脚后就顺势扯住那朝鲜婢女的胳膊,大白天的就往炕上拖……沈太爷实现了对日通商的夙愿,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仿佛回到了龙精虎猛的少年时代,把那个婢女折腾得够呛。
不过高丽女子历来就以乖巧柔顺著称,任凭沈太爷怎么折腾都只是曲意逢迎。毕竟新罗婢早在唐朝就打响了名声,如今东江诸将的后宅里谁还没几个高丽娇娃
“老爷今日好厉害,那个姓林的商人莫非给老爷献药了”朝鲜婢女娇娇弱弱地在沈世魁臂弯里喘息。
沈太爷毕竟已不再年轻,喘得比怀中佳人还厉害,嘴上却逞强道:“老爷还需要那玩意姓林的船上除了焰硝就是硫磺,遮莫老爷不吃春药吃火药”
“那可说不好,俺们东江的红夷大炮不就是吃火药的老爷和大炮一般威武,正要吃些火药才好哩。”朝鲜婢女吃吃娇笑,眼睛眯得像月牙儿一般,心情似乎好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