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凝目向右后方的使团船看去,只见原本挂满了五彩帷幔的七桅大船此时已是一片狼藉。使团船的艏楼已经垮塌,前桅也已倒下,前头四面硬帆全部不见,只剩下后三面帆还完好无损。
在剩下的三面帆中,船尾虚艄上的那两面很小,主要承担辅助转向的作用,与其说是帆,不如说是空气舵。对于长达二十丈的使团船来说,只剩后三面帆基本等于丧失动力,彻底沦为了龟速移动的活靶子。
博望号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一轮炮击轰碎艏楼,继而摧折四面硬帆,这让石壁的旧部们瞠目结舌,这入娘的也太厉害了罢。
“看来今天运气在我这边。”林海却知道这是撞了大运,心中暗道侥幸。
从使团船上的场景来看,应当是碰巧有一枚链弹扫中了前桅,直接让松木桅杆折断,后头那三面帆至少有两面应该是被前桅砸落的。从距离上判断,主桅上那块硬帆应该不是被前桅砸落,大概率还是被链弹直接摧毁了。
硬帆船确实是不适合打炮战,帆面较少加上索具集中给了其操作便利性,但同时也让其更加脆弱,升帆索被打断那整面硬帆就直接砸了下来,缭绳被摧毁则不能控制帆的方向,相比之下软帆的帆面和索具都有更多冗余。
甚至硬帆本身在面对炮弹时都不如软帆耐操,竹篾帆面的破口会比棉麻帆面更大,而竹筒撑条被炮弹击中后很可能会直接爆裂开来,帆面被腰斩不说,纷飞的竹片还可能大量杀伤船员。
至于那垮塌的艏楼,要么是被多发炮弹命中,要么只能说明朝廷官员的在各个环节都体现得淋漓尽致,林海倾向于后者。
但不管怎么算,八门侧舷炮应该至少命中了三发,也许还不止。考虑到本轮炮击的距离并不算近,横风航行时船速又快,且下风向视线受阻,这个命中率已经让林海很满意了。
这就不是全凭运气了,很大程度上要得益于伯多禄金高超的炮术。
金大致估计了博望号的船速,随后挨个标定了八门炮的瞄准,再之后才下令各炮一齐开火,因此硝烟并未对瞄准造成多大影响,而且八门炮基本打出了齐射效果。
在此时的西欧海军中,一条战舰上往往只有几名优秀炮手具有开火权,这样对其余炮手的要求就降低了很多,可以有效减小舰队的人才密度需求。
这就是后世海军中火力控制官的雏形,在未来战列线时代的海战中,中长距离侧舷齐射时每门炮都会由火控官亲自击发,只有在近距离时才会让各炮组自由射击。
可以说有了金的加盟,博望号的炮术水平在这年代的商船中已是鹤立鸡群。正如在后世海军中,一名优秀的火控官在很大程度上会决定一整层炮甲板的炮击效果。
看到第一轮炮击的效果如此之好,林海顿时心情大畅。
使团船失去航速,这意味着博望号有大把的时间在鼍矶岛附近慢慢玩。对面的京师船基本没有战力,可以忽略不计,登莱船无论是火力、航速、操纵性还是坚固程度都不如博望号。
林海实在是想不出眼前的猎物还能怎么逃脱,除非是对面的死太监练了葵花宝典,大吼一声“你有科学我有神功”,以鬼神莫测的身法腾空而起,单凭一双肉掌将炮弹全部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