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程念安手中的勺柄碰在了杯壁上。她讶异地看向对面的南时妤。脸上浮现几分意外。但很快，这抹意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早知如此的薄笑。回神，她抵着额头，微微偏头，戏谑地看着总算认清自己心意的闺蜜。“祖宗啊，你要是不喜欢他，才是怪事。”程念安如是说。南时妤叹息，“为什么这么说？”程念安来了兴致，给她列举：“你看啊，正如你之前亲口所说，江景煜这个人情绪稳定，做事沉稳，有责任心有担当，还很会照顾人，而且出身长相样样皆是顶尖，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完美老公，你不喜欢他才是有问题。”说罢，瞥着自家闺蜜眉宇间浅浅闪过的那抹纠结和为难。程念安接着开导：“话再说回来，知知宝贝，那可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公，你喜欢上他，不是太正常了吗？”其实很早，程念安就看出了南时妤对江景煜有了别的情愫。就比如——南时妤越来越习惯和江景煜待在一起，越来越适应江景煜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哪怕是在人前，也不再避讳和江景煜的亲昵接触。南时妤本人或许并不知道，她的心意，早就体现在了她的行为中。就比如电影院看电影那次，她和江景煜之间的那种熟稔又旁若无人的亲昵，比刚恋爱的小情侣显得还要黏糊。——听完程念安的话，南时妤有些烦躁地搅了搅咖啡。“可我现在虽然明白了我喜欢江景煜，但我不清楚，江景煜是不是也喜欢我。”程念安：“？”江景煜能不喜欢她？程念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她家闺蜜苦恼地说：“念念，我有些分不清，江景煜平时对我的诸多照顾，到底是基于夫妻间的责任，还是他和我一样，在这段家族联姻中生出了感情。”这个……应该是前者吧。程念安还是觉得，就江景煜那样的出身，如果不喜欢，他不会各种迁就对方才对。“而且——”南时妤声音低了不少，“据我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他就算对我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单是碍于江、南两家的交情和他与我哥之间的情谊，他也会在各方面尽心尽力。”程念安轻“嘶”了声。这么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她自己刚才假设的那个前提，是没有南聿珩和江、南两家非同一般的交情上来看。但若是加上这些……程念安虽然觉得江景煜是真心喜欢南时妤的概率大，但这份喜欢中，有没有其他的因素，她不是江景煜本人，还真猜不准。“那，”程念安瞅她，“你想怎么办？”南时妤愁闷地叹气，趴在桌上。“我这两天在想，不会到头来，是我一个人的单恋吧？”程念安：“……”这个，不会吧？过了会儿，程念安眼睁睁看到，她愁容满面的闺蜜，忽而坐直了身体。壮士断腕般说：“不想了，再自我内耗下去，江景煜那边什么想法还不知道，我自己就先疯了。”程念安：“……所以？”南时妤：“明说吧！”程念安：“？”南时妤：“就拿最坏的打算来说，就算他对我没有感情，我们也离不了婚，既然是一辈子的夫妻，江景煜应该不会让我太下不来台。”程念安接着听。南时妤：“与其我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我直接去问！”程念安嘴角一抽。好家伙。是她家闺蜜的作风。顿了顿，程念安缓了缓心神，说：“怎么问？”南时妤想了两秒，拿起手机，对着黑屏的屏幕看了看自己的脸。若有所思道：“我个人觉得，虽然江景煜很优秀，但是——我也不差吧？”她出身和他匹配，家世和他相当。虽然她懒了点……嗯，她也就是懒了点。其他的，不管是样貌，还是自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她都不比他逊色。他应该没道理一辈子都不能喜欢上她才对。程念安这个时候，给予了最肯定的回复：“那肯定的，望眼全海城，还有谁比得过我们家知知？”得到肯定答复，南时妤开始筹划自己的表白大计：“既然是我先喜欢他的，那就我先表白，表白过后，直接问他的心意。”程念安：可以可以。够简单粗暴。“那什么时候表白？”南时妤思忖江景煜回来的日期。刚想说在他回来那天表白得了。还没出口，听程念安来了句：“上次你家江总给你办了一场震惊海城的生日宴，我记得过不了多久就是他的生日了，礼尚往来，江太太肯定要送点什么的。”“但是不管送什么都没有送惊喜让人记忆深刻，依我看，不如你选在你老公生日那天，把表白当成礼物之一，送给他？”南时妤咽下了舌尖的话。默默打开日历，查看距离江景煜生日还有多久。她记得，那天在结婚证上瞟了眼，江景煜的生日是八月二十几来着？好像……是二十一吧。那如果是二十一号的话，距离现在还有——半个月。思考一会儿的南大小姐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默默点头。“也行。半个月的时间，我也正好准备准备要送什么。”从咖啡厅出来，打定主意在生日那天给自家老公准备一份难忘惊喜的南时妤，径直去了南氏总部。上车之前，她忽而想到什么。顿住动作，扭头去看程念安。“念念，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程念安：“去哪儿？”南时妤冲她挑了挑眉，“总部啊，见我哥，要不要去？”程念安佯怒，“你个反水闺蜜，我们友谊的小船都被你撕成碎片了！”南时妤一副“你怎么不懂我心意”的苦口婆心表情。“准嫂嫂，我这是在给你牵最优秀的结婚对象的红线呀！你好歹考虑考虑，多接触一下嘛，不是我吹，越接触，你越能发现我哥很适合你。”程念安都被这个时时刻刻不忘助攻初心的闺蜜整绝望了。她现在真的想拽个人跟对方吐槽一番。——跟个哥控妹妹做铁闺蜜到底是种什么奇葩体验。在以前，没有联姻这茬事的时候，她家闺蜜就最喜欢在她耳边念叨南聿珩这个哥哥。现在自己的闺蜜成了南聿珩的忠实助攻，她耳边听到南聿珩三个字的次数直线翻倍。不仅如此，不仅是在外面这三个字不断，在家里，这几个字也不带断的。别问，问就是她家里还有一个隐藏助攻……哦，不对，是两个。她家爹和妈都是。明里暗里地说南聿珩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难得，另外再旁敲侧击询问她的意思。程念安这两天就一个感觉：服气。她儿时最怵的人，终究是成了她后半生的‘噩梦’。还是如影随形的那种。—南时妤眼底闪过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家闺蜜，好像对联姻这事，不那么排斥了。虽然她还是嘴上说着不同意，但是——字里行间，还有语气中，已经没有那么深的抵触了。看来，闺蜜变嫂子，这下真的是指日可待了。临走之前，为了测试自己的猜测有没有错，她还特意问了句：“对了念念，那花，死了没？”程念安这会儿头都大了，拎着包就往旁边车位走，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没死，祖宗，你快走吧。”没死？南时妤扬眉，那看来是没扔。电影院的这场惊喜虽然不如预期，但效果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