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沈言之当然知道这不能怪吴成，毕竟他也得知道具体的事情，才能向他汇报。但是他也不想听到吴成继续往下说。吴成蓦然闭嘴，又过了许久，才听到沈言之问道：“她让程旭干什么？”吴成看到沈言之双目通红，里面是他看不清的情绪。他跟了沈言之那么久，这段时间也看到了沈言之对顾清的态度。当然知道顾清对沈言之意味着什么，宁桢现在这么做，简直就是在沈言之的心尖上扎刺。他生怕程旭的原话再刺激到沈言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她让程旭将这些照片发出去，然后放出消息称顾小姐高中时期就私生活混乱，是人尽可夫的公交车这些类似的言论……”看着沈言之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吴成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终几不可闻。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多留了一个心眼，让吴成盯着宁桢常联系的这些人，又或者是宁桢还有其他合作的营销号他们还不知道，让这些照片流了出去，那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照片里的顾清脸上还有些未褪去的婴儿肥，是高中时的模样，她当初一声不响的出国，真正的原因是这个吗？当年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也没有报警？她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有跟自己说过！无数个为什么最终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悔恨。沈言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恨过自己，是他的优柔寡断害了顾清。他以为的顾念情谊根本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反而让宁正有恃无恐地一而再再而三对顾清下手！她这是想毁了顾清。一想到这里，沈言之的心脏就开始发疼，只差一点点，他的顾清，就又要飞走了。沉默了许久，沈言之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了般，开口吩咐吴成：“把材料都递上去吧。”吴成闻言心下暗自吃惊，其实材料早就收集完了，但是沈总一直压着没有动作，现在这么说，是终于要出手了么？这些材料只要一递上去，别说宁桢这富家千金的人设保不住，说不定职业生涯也到此为止了。不过这也怪不得谁，是她自己选择走到这一步的。沈总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好的。”吴成应下来，然后默默退出房间，看着沈言之正垂头盯着桌面，浑身上下都透着悲伤，吴成轻轻叹了一口气，沈总还是太心软了，被这样偏执的女人盯上，如果不是一招致命，就会像现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缠上来。幸亏事情还能补救，这一次之后，相信宁桢就再也不会过来找顾清的麻烦了。沈言之闭上眼睛，像是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一般，重新翻开桌面上的手机，他解开屏幕，那张照片便又跳了出来。照片里的顾清眉头微皱，双眼紧闭，瘫坐在一个墙角里，周边是杂乱的桌椅，看上去是在一个堆放不常用的课桌椅的教室里。顾清的衣服被胡乱扔在旁边，就这样裸地坐在那里！沈言之将照片往后翻了翻，一共六张照片，有顾清浑身的，有刚开始脱衣服的，每一张的画面都冲击着沈言之的神经。只是所有的照片里，顾清无一不是都闭着眼睛，仿佛没有任何意识一般。突然，一滴水珠滴落在屏幕上，沈言之最终还是看不下去，双手捂住了脸。他已经记不清他多久没有哭过了，但是看着这些照片，想到这个晚上，顾清到底经历了什么，沈言之从最开始对宁桢的愤怒渐渐转化为对顾清的心疼。然后是对自己的恨，她遭受的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宁桢删除了与程旭的聊天记录，看着电视里正接受采访的沈言之，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本来还打算放顾清一马，只私发给她，只要她能离开沈言之，这些照片就不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但是上次跟沈言之谈过之后，宁桢也彻底知道沈言之对自己的态度。那就不能怪我了，宁桢想，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凭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年的青春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你们却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凭什么！既然这样，那就一起下地狱吧。你不是爱她么，不是非她不可么，那这样声名狼藉的顾清，还能入你的眼么，还能入你那个神经一点都受不得刺激的妈妈的眼吗？宁桢看着电视里那个肖想了这么多年的人，笑着笑着，眼里渗出一滴晶莹的泪水，也丝毫没有察觉。就在宁桢等待着程旭消息的时候，坐在办公室正在接待客人的宁海宏却看到助理拿着电话进来。他拧着眉头，这个客户很重要，是他约了很久对方才同意见这一面的，早就已经吩咐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进来打扰他们，宁海宏正想着怎么将话题往正事上聊的时候，就被助理打断。看着一脸不悦的宁海宏，助理小张也是苦着一张脸，他当宁海宏那么久的助理，当然知道今日的会面对宁海宏有多重要，但是这个电话的内容太过紧急，他不得不进来打断他。宁海宏跟对方表达了一下歉意，便接过电话走出了会客室。他看了一眼来电，本来的不耐烦一扫而空，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虽然有些疑惑这位为什么突然给他电话，但还是恭敬地开口：“您有什么吩咐？”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宁海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有些着急地辩解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会去查清楚的……”然而不等他的话说完，对面就挂断了，宁海宏看着响着忙音的电话，眉头紧锁，但是会客室的客人也不允许他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宁海宏转头吩咐了小张几句话，就连忙赶回会客室。刚推开门，就看到里面的人放下手机，看样子是接了电话。“抱歉，汪总，让您久等了。”宁海宏恢复了以往的从容，略带歉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