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渊和岑璇一直在老宅吃了晚饭才离开的。
眼看着老太太送人走,唐蓉心里越来越不平衡。
树大招风,百年世家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有自己的规矩在的。
在外言行举止不讲究,可是以权压人是沈家绝对禁止的事情。
沈家在江淮这些年的时间,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沈霁渊开了这个先例,哪怕他没动用沈家的权力又怎样,他依旧姓沈。
带着沈家的姓氏做下这样的事情,外人非议的时候,可不会把他从沈家除名了。
“都这把年纪了,你就别贫了。”
温祈安未婚夫这个身份,她从来没有认可过,可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足够支撑他成为她的兄长。
“你就是仗着爷爷舍不得真的罚你。”
黑色的卡宴沿着青山往上,一直到了青山墓园前面。
只可惜,一次都没有。
“我以为你不会再和我说话了。”温祈安开口道。
“反正不可能是二少爷。”
“从J国回来的之前,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唯独没想过你会选择将我送到精神病院去。”
他一直想的,是温祈安起码,能够是岑璇的一层依靠。
当然也清楚,这些日积月累的陪伴对彼此而言意味着什么。
“还有心情看风景,情况还不错。”
“这孩子张扬不羁,从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如果政川当年没走,也会和他一样。”
“十五分钟。”
如果真的喜欢,真的能萌生男女之情,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些年,有无数的契机能够让他们的感情发生质变。
那个他年少喜欢的小姑娘,终究还是渐行渐远。
晚霞将落的时候,山间起了雾气。
人死如灯灭,他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
就算沈霁渊真的要出事,岑璇的性格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这性子,如果不是老爷子真的放纵,也养不出来。
“一会儿让你爷爷听到你这话,我看你是又想罚去跪祠堂了。”
穿过鳞次栉比排列整齐的墓碑,岑璇大老远的就看到了伫立在不远处的人。
“其实到了这一步了,大伯父心里是知道应该怎么做的了,大伯母也不用操心不是吗。”
沈霁渊看着她,低头将平板放下。
“这能说明,三少爷是真的很喜欢岑璇小姐。”
就连温肖都曾经说过,岑清慕是个人才,他也的确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
否则的话岑清慕也不会这么培养他。
沈知悦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开口。
钟伯听着他的话,疑惑出声,“哪个?”
他不怪任何人,错了就是错了,一步错,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唐蓉没有继续她的话,转身离开终止这个话题。
钟伯听着老爷子的问话回了句。
“我爸对你很多时候比对我都亲热,我小时候挺不高兴的,可出国之后,其实也挺感激你,起码有你陪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孤独。”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喝了口茶。
可现在眼看着这希望就落空了。
岑璇说起这些过往的时候都忍不住轻笑。
这些人也十分知恩图报,跟在沈政南身边这么久了,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那上面已经放了一束桔梗,是温祈安带来的。
“给沐泽吧,有些事情还是要提早运转起来,晚了只会后患无穷。”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个子很高。
他们一起走过稚嫩的童年,荒唐的少年。
“从三少爷回来开始,先生对他就十分的提防,先生掌权这么多年,沈家多少旁系都是他提拔起来的,现在在集团多多少少都是占据核心位置的,他手下的人,当然很多。”
可那些感情依旧存在过,他们共同经历的事情也存在过。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回国的时候我能够一直坚定的站在你身边,没有背叛,我和你之间,有可能吗?”
“岑璇这丫头,如果真的是个靠得住的,我倒是能放心,可你也看得出来,这丫头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一片清澈。”
闻言她轻笑出声。
一看就是已经被人擦干净了。
“很长时间没跟岑叔聊天了,跟他说说话。”
“你这丫头,说话永远都是口无遮拦,是觉得这两天爷爷对你的惩罚还不重是吗。”
可偏偏老爷子对他的容忍程度实在太高了,都这样了还没做出应该的处置。
沈知悦耸耸肩,“爷爷马上就七十五岁了,他老人家自己也撑不了几年了,您心里清楚不是吗。”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气我呢是吧。”
老爷子其实也相信,沈霁渊不会再像他的父亲一样。
尤其是在对女人这一点上,十分的相似。
沈知悦开口提醒道。
女孩子就要明艳张扬,活得肆意盎然。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前的时候如今还历历在目,小时候一起爬树,我从树上掉下来是你接着我,虽然最后的结果是我断了手,你断了脚,一起去海边游泳,差点被海浪卷走,一起被温叔和我爸打手板,说起来也是过命的交情了。”
钟伯急忙打断他的话,“您可别啊,湛小姐那小家碧玉的,从来只会顺着三少爷的心思走的,活得跟三少爷的影子一样,他是真的不会喜欢。”
岑璇不是纯粹善良的人,她心里的那杆秤衡量的重量衡量的也从不是纯粹的喜恶。
此刻正垂头低眉,看着墓碑思考什么。
给谁,大少爷还是三少爷。
他不奢望原谅,因为他早就知道,两人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了。
“你觉得他们过来,是听了谁的话?政南还是沐泽?”
如果在老爷子过世之前将所有的股权都留给沈霁渊。
“败火的,最适合您现在了。”
沈沐泽单手弹在她的额头上,面色宠溺。
温祈安说着看向她,眼底满是认真。
入秋之后天气开始转凉,江淮也开始早晚冷,白天热。
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难控制了,眼看着连老爷子都压不住。
岑璇走到他身后,将李贺递给的鲜花放到了墓碑前。
是啊,他们也有过那样纯粹肆意的过去。
“大哥,大家想的都一样,我不过是心直口快说出了你们心里都想的事情而已,我不能因为我的诚实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