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到了远远传来的沉重的敲钟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幽远。
从第一声钟响,沈枫就开始在心里默默的数。
沉重的钟声,足足二十七下,那是太后驾崩的丧钟。
“陛下在慈宁宫吗?”沈枫随手抓住一个奔跑的太监问。
“陛下, 不在,在,在慈宁宫。”
那太监答应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回答完,又飞奔着去了。
沈枫略带茫然的行走在宫城里。
礼部的官员,鸿胪寺的官员经过他身边时,与他示意后,皆行得飞快。还有陆氏一族的大宗正,也领着人往慈宁宫方向飞奔。
皇帝自幼极为仁孝,与太后母子之间极为情深。如今这太后骤然而逝,还不知道皇帝应该如何承受。
沈枫终于走到了慈宁宫门口,举目四望,各处都悬挂上了白幡,还有数不清的白纸黑字的灯笼。宫人们连绵不绝的嚎啕,传入耳中。
而修缘大和尚在正殿内盘腿而坐,手里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他疾行几步,站到修缘跟前。
“大师,陛下呢?”沈枫急切的问。
而大和尚朝内寝殿抬了抬眼睛,也不说话,又合上眼,敲木鱼去了。
沈枫也顾不得那么多礼仪规矩了。他嘴里喊着,“陛下,老臣求见!”
人就往内寝走去。
沈枫隐约可见,内寝里妆蟒绣堆的凤榻上,躺着一个无声无息的女人。
而皇帝抱着头,瘫坐在凤榻前的地上。他的身边,还有一柄掉落了的帝王剑。
“陛下,老臣来了。”沈枫再次轻声说。
他不喜太后,骂过这个女人,甚至还上书对她的行径进行过弹劾。可饶是如此,沈窈也明白,她身份特殊,是皇帝生母,是这帝国最尊敬的女人。
她绝不会轻易死去,她的死,若处理不好,会在前朝后宫,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陛下,还请千万节哀。”沈枫无奈的宽慰道。
陆陵川颓然坐着,对他的发声恍若未闻。
沈枫捏了捏半边额头,要知道,今日女儿离开皇宫,回到沈府时,都是高高兴兴的样子,那说明至少那时,太后还安好的活着。
沈枫转出内寝,去寻汪大福的影子。那胖太监是皇帝身边的人,或许他才清楚这深夜宫里发生的一切。
礼部尚书傅恒与大宗正匆匆经过他的身边,领着太监宫女进了内寝。
很快,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以及皇帝悲痛,暴戾的呵斥声,——
“滚开,你们不许碰朕的母后!”
“陛下,太后娘娘已经去了。按祖制,必须先太后凤体挪去奉先殿。再由老臣主持一切祭奠,安葬的奠仪。”
大宗正肃穆沉痛的声音在一旁劝慰道。
“母后还在,你们谁也不准惊扰她!”
沈枫无奈,调转脚步也入了内寝。
如今还在暑热之中,太后的尸身放在慈宁宫内,怎么也是不妥。
沈枫看着站在太后凤榻前的陆陵川,他似乎已失去了理智。
他怒冲冲的望着内寝中所有的人,然后俯身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帝王剑。
大有一副谁要上前,他就会仗剑砍向谁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