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远亮生性多疑,手段又十分莫测。
随着春耕的时间逼近,桑枝夏想了许多把自己的粮种光明正大送给彭远亮的法子,最后都被自己又否了。
这事儿必须办得万无一失,还要让彭远亮找不到半点怀疑的地方。
所以桑枝夏想了许久都觉得不妥,最后是苏文生给出的主意。
先让郑二虎等人设法跟彭远亮的人联系上,伪造出一副想反水的样子,桑枝夏再打着筹备牧场的名头对农场放松管理。
最后郑二虎他们顺着彭远亮给的钩子咬,打着投奔的名义,把粮仓中早就准备好的稻种运出去,送到彭远亮的手中。
只是郑二虎等人叛变突然,彭远亮不见得都信。
为了打消他的怀疑,就必须再闹一场,把这场叛变送粮投诚的戏演得更真切。
苏文生提出的法子挑不出破绽。
只是可怜了这人平白挨了一顿打,现在还在后头的马车里晕着呢。
桑枝夏缓缓呼出一口气,脑中飞快闪过今日见到的人,低低地说:“农场中与彭远亮勾结的另有其人,只是这人藏得太好,暂时还没找到眉目,否则的话……”
今日或许就不必抽苏文生一顿了。
齐老合眼靠在车壁上说:“丫头,他这顿打没白挨。”
农场中几经动荡,尽管桑枝夏想了不少办法,但其中留下的也不都是忠心之人。
这样藏在暗处的钉子,出其不意之下最是刺人,想要找出来清除却不容易。
如今郑二虎带人公然逃出,农场中粮种不足。
桑枝夏又揪着个错当众打死了一个人,诸多变故加在一起,足以在有异心的人心头扎上一根尖刺。
人心动荡之时,藏在阴沟里的耗子最容易露尾巴。
只要能借此机会把农场中的钉子一次拔除,那苏文生的这顿卖惨就有价值。
桑枝夏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微不可闻地说:“只盼着郑二虎他们那边顺利,否则要是真耽误了彭远亮准备的春耕,今日这把忙活可就亏了大半了……”
说好的数千亩地都要好好种的呢,彭远亮可千万别掉链子影响自己秋日的收成才好……
桑枝夏这边鞭人报官闹得不可开交,消息传入南城,彭远亮神色玩味地眯起了眼:“当真闹起来了?”
“这还能有假?”
报信的人满脸喜色,合不拢嘴地说:“北城县衙那边已经在派人出去张贴抓人的告示了,据说那姓桑的女子在县衙里坐了三个时辰,才见到刘大人求来了这点儿动作,不过……”
那人讥诮一顿,嘲道:“据刘大人说,县衙里的官差时间有限,告示张贴出去了,且不知何时才准备动手抓人呢。”
“就算是动了手,能不能抓到也要两说。”
刘大人跟桑枝夏积怨已久,不配合也是预料之中。
彭远亮拨了拨手中的檀木珠子,嗤笑道:“那投奔而来的郑二虎,可查清楚来历了?”
“查清了。”
“其实仔细说起来,这郑二虎跟刘大人还是隔房的亲戚呢。”
说话的人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凑在彭远亮的耳边飞快地说了几句话。
彭远亮眸子微缩,似有意外,不等他说什么,外头的人就来通传:“主子,北城县衙里来人了。”
彭远亮拨珠子的动作微顿,面上浮起微笑:“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