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贡的东珠。”</p>
徐璈眼尾散出难言的微妙,笑道:“那样的珠子,我只在宫里见到过。”</p>
“在皇后的凤冠上,只有九颗,是皇族定江山开年创朝那一年番邦来朝进贡,请了内造库的能工巧匠,镶上去的皇族至宝,唯中宫之主可佩。”</p>
在京都只有中宫之主能戴的极品东珠,到了桂家,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见人摆件。</p>
不经意处尚且如此,那藏得更深不见人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富贵,徐璈也想象不出。</p>
桑枝夏咂舌之余戏谑道:“这么说来,你也是大开眼界了?”</p>
“我还以为只有我没见过世面,才会觉得大惊小怪的。”</p>
“不是你没见过世面,是咱们从前也的确没见过这样的豪富。”</p>
徐璈自嘲道:“世人都说京都皇城是天下贵极,实际上这一套桌椅放在京都都够买半套宅子。”</p>
“这么对比下来,咱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缺金少银的土老帽。”</p>
桑枝夏被徐璈的语气逗笑,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心不在焉地问:“话都是按你教我的说了,你觉得桂盛会同意吗?”</p>
桑枝夏起初也没想这么强势。</p>
毕竟自己算是孤军深入,在人家的地盘上,少说也要多几分客气。</p>
可徐璈直说不必。</p>
徐璈让桑枝夏踩着桂盛的脸抖威风,不用客气。</p>
桑枝夏照着徐璈说的抖擞了一圈,现在想想心里还是很没底。</p>
“要是他不愿意的话,咱们……”</p>
“他不敢。”</p>
徐璈自己吃了几颗没觉出不对劲儿来,捡了碟子里一颗红得发紫的樱桃塞到桑枝夏的嘴里。</p>
“这个樱珠只有这边才有,我之前想给你弄些尝尝鲜,无奈用冰护着也没几日就坏了,尝尝喜不喜欢?”</p>
桑枝夏咬着嘴里的果子含混道:“这玩意儿娇气,当然不好运。”</p>
“而且品相这么好的,在外头只怕也不好弄。”</p>
徐璈把手张开,示意桑枝夏把果核吐在自己手里,又喂了她一颗才说:“不好走远路就算了。”</p>
“以后想吃什么等应了季,我就陪你到什么地方去吃,总耽误不了你嘴上的这点儿乐子。”</p>
桑枝夏笑眼弯弯地看着徐璈,揶揄道:“说得好像你多有空似的。”</p>
“我要是五月想吃南边的樱珠,十月想吃北地的甜瓜,年底了想吃蜀地的雅鱼,你还能一年到头什么正事儿都不干,就陪着我南北乱窜只顾吃了?”</p>
“为何不能?”</p>
徐璈指腹擦拭过桑枝夏的唇角,看着指腹染上的那一点嫣红轻笑道:“枝枝,再过几年就好了。”</p>
“等徐明阳他们再长大些,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捧到你的面前。”</p>
桑枝夏被他一句话说得心窝子甜得发腻,低头笑道:“我倒也没那么馋。”</p>
“话说回来,你确定桂盛不敢做手脚?”</p>
“万一他这边冒冒失失的一动,打草惊蛇惊动了此时不该惊动的人,最后岂不是麻烦?”</p>
“他没有那样的机会。”</p>
徐璈轻描淡写地说:“说来还要感谢南浔商会的人帮了我的忙,把朝廷的大军挡在了外头,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p>
“咱们来的时候船不少,差不多是跟咱们前后脚进的南允。”</p>
“按照计划,南允城内现在作船夫小贩打扮的人十个中有六个是我的人。”</p>
“千余人办不成太大的事儿,但血洗一个桂家,绰绰有余。”</p>
这些都是徐璈背着桑枝夏安排的,桑枝夏直到现在,才真正瞥见了徐璈藏在袖口中的冷冽刀锋。</p>
桂盛是不是在获悉桑枝夏的真正来意后,背着人疯狂拜神求菩萨不重要。</p>
重要的是,徐璈真的可以送他去见真正的菩萨。</p>
只要桂盛想的话。</p>
一夜之间创造一个南允桂家被血洗的噩梦,可以非常简单。</p>